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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都是命

可见他这位大神官的权力和地位有多高!

而就是这样一位权力和地位几乎到达顶峰的人,却要忍受区区一个大使的指责,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我知道这是哪里,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用不着你一个大使来提醒我!”

杜兰特感觉没法沟通了,虽然他很想一甩手走人,但他身为日不落帝国驻大衍朝的大使,要为日不落帝国的利益负责,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日不落帝国的利益,因为圣教大神官不当的言论和行为,而蒙受巨大的损失。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杜兰特大神官,我明白您的心情,我……”

“不,你不明白!”杜兰特大神官打断了特雷大使的话,他愤恨的把手中的文书拍在了特雷大使的桌子上:“锦衣卫明显是在敷衍我们,他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得出了这份报告和结论,不,这已经不能说是敷衍了,他们这是在戏耍我们,他们这是在羞辱我们,他们这是对日不落帝国的挑衅!”

“杜兰特大神官!”特雷是真急了,你他娘的有没有脑子,你真当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别说我这小小的大使馆,就是日不落帝国的皇宫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个锦衣卫的探子!

我他娘的连放屁都得小心翼翼的,你倒好,作死的话张口就来!

你要想死,可以,但别拉上我啊!

你完全可以去跳楼啊,上海市中心那座钟楼有一百多米高,从上面跳下来,能保证你死的不能再死。

“在这里,在这片土地上,能代表日不落帝国的只有我,特雷·巴斯特侯爵,我不认为他们怠慢了大神官阁下就是对我们日不落帝国的挑衅,而且您的到来,也只是民间的交流,并不代表日不落帝国!”

说到这里,特雷大使突然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神官阁下,恕我不能奉陪了,我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你你你……”杜兰特大神官差点被气出脑溢血来,但不管他有多生气,此时此刻都拿特雷没什么办法,哪怕是要免了特雷的职,都必须回国之后才能行。

所以,杜兰特大神官只‘你’了几句,就愤愤的离开了大使馆!

杜兰特一离开,特雷大使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那张豪华舒适丝毫不逊于女王王座的椅子上。

一直没开口的领事馆的领事布鲁斯特·塞西尔苦笑着道:“算了,特雷,随他去吧!议会的人不会怪罪你的!圣教中的人,就是这德行,自大的很,二百多年前,我们的舰队虽然打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但我们却没有打败大衍朝的舰队,甚至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大衍朝的皇帝需要一个能够对话的西方国家,他们的舰队早就出现在我们的家门口了,近些年来,就更不用说了,看看外头海面上停着的那些渔船,沃特法克,现在大衍朝的渔民都是开铁甲舰的,再看看我们,我们的舰队,到现在一共才有不到五十艘铁甲舰!”

“中国太大了,他们有着全世界最丰富的资源,他们占据着全世界过半的殖民地,他们有着全世界过半的人口,他们的军队可以横推整个亚欧大陆,他们的铁甲舰像他娘的伦敦的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往大海里下!再看看他们的飞艇,多的航空局都已经开始实行空中管制了,可我们连航空局都没有!”

“如果真要开战,他们的飞艇一下子就能布满我们本土整个天空,甚至都有可能塞不下!”

“这些情况,圣教不是不知道,但他们就是不愿意去正视,宁愿当瞎子聋子!”

特雷双手捂着脸使劲搓了搓,叹了一口气道:“谢谢你的安慰,布鲁斯特,我没事,我只是觉得累了,有些厌倦了!”

“东印度公司和西印度公司,在美洲、澳洲、非洲的殖民地上,和大衍朝各藩王之间的摩擦日益加剧,动不动就有大衍朝的官员来找我抗议,我实在不想再替他们擦屁股了,我是真的累了!”

布鲁斯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国内的情况,相当的复杂,老一辈的贵族,坐井观天,整天沉浸在日不落帝国的荣耀里,新贵族们则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搬到大衍朝来,本土的庄园,如果可能的话,他们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回去住一天,如果不是女王强制下令贵族子女必须在本土完成学业,如果不是需要贵族这个头衔来保住他们殖民地的利益的话,新一代贵族早就把他们的国籍改成大衍朝公民了。

甚至就连他布鲁斯特,塞西尔公爵的继承人,都和新贵族的想法差不多。

没办法,大衍朝太他娘的适合人类居住了,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看不到任何的工厂,天空明亮干净的就跟水洗过的一样。

任何一座城池都是那么的繁华整洁,让初次来到这里的贵族们,都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他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乡巴佬的感觉。

这里四季分明、阳光明媚,任何贵族在这里生活上一段时间,都会喜欢上这里,你叫他们怎么再回到一年365天,有过半时间都在下雨,都是大雾天的伦敦?

这里到处都是那么的干净整洁,任何贵族在这里生活上一段时间,都会患上严重的洁癖,你叫他们怎么再回到那到处是臭水沟的伦敦?

这里所有的人都穿着华美的丝绸,吃着一辈子都吃不过来的美食,用着精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瓷器,甚至连马桶都是精美的白瓷做的,如此情况下,你叫他们怎么再回到把白瓷当做传家宝的伦敦?

这里所有人都是那么彬彬有礼,虽然礼节繁杂的能让人发狂,但同样能真正的体现他们作为贵族的高贵,如此情况下,你叫他们怎么再回到那个满是下里巴人的伦敦?

新老贵族观念上的冲突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利益上的冲突!

贵族团体里,占据极少数的老贵族却占据着百分八十的殖民地,占据绝大多数的新贵族,却只能守着百分之二十的殖民地过日子!

更让新贵族接受不了的是,老贵族一便士的税都不需要交,新贵族则需要承担接近百分之四十的重税。

想要在大衍朝生活,想要在大衍朝过上人上人的生活,靠那剩余的百分之六十的利润,根本就不够!

大衍朝的消费太特高了,这里的通用货币龙币,和金币的兑换比例,都已经高到了1比10的地步,甚至还有再增加的趋势。

如果不是伊丽莎白女王足够强势,恐怕新贵族早就他娘的造反了。

就是在局势都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的情况下,圣教还时不时的蹦跶出来惹点大乱子,显示一下他们的存在。

而且日不落帝国已经全面的落后,不止是国内的新贵族拼命的往大衍朝跑,还有国内那些科学家,那些教授,那些新生的人才,他们疯了一样的往大衍朝跑。

在这里,科学家、教授、各行业的人才,工作一年就能获得在国内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的财富。

更恐怖的是,这种虹吸效应,已经持续了整整两百多年了!

说句很难听的话,就是日不落帝国想作为大衍朝的加工厂,都不配!

因为国内的资源太过匮乏了,所有的资源都得从殖民地获取,如此情况下,成本就远比在殖民地开办的工厂要高上很多。

所以国内生产出来的产品,也只能销往那些大衍朝看不上的地方,勉强维持着工业体系不崩塌。

“特雷,我会把这里的情况写信告诉我的父亲,我父亲是一位开明的公爵,我相信他会支持你的,我相信他不会让你吃亏的!”

“有我父亲出面,圣教庭想要动你,也要掂量一下!”

……

上海大学,校长办公室

已经年过花甲的王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边开口问对面坐着的白素素:“昨天锦衣卫的人找过你了?”

白素素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是的校长!”

王蕖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首先声明,我没有别的意思,林教授和你的研究,对于我们学院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课题,对于林教授的遭遇,我也很心痛……”

没等王蕖把话说完,白素素就一脸苦涩的站起来道:“我明白了校长,我不会给学校添麻烦的,我会尽快离开学院的!”

王蕖没有吭声,他只默默的看着白素素,目光里同样写满了苦涩,作为和北大起名的上大校长,作为内阁的参赞,他的消息来源,要远比别人多的多,也快的多。

如果只是一般的人作妖,王蕖说什么都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这次背后的人,太过不一般了,远不是他一个上大校长能够抗衡的!

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也是变相的对白素素的保护。

默默的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这是我写给牛津大学神学院院长费伦大神官的一封信,你帮我交给他吧!”

原本要离开的白素素惊呆了:“校长,不,不至于吧?”

王蕖苦笑着道:“我也不想啊,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对方的来头实在太大了,我和北大的老刘,我们两个加起来,都赶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粗!”

“对方是铁了心的想要你手里的东西!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

“咱们上海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崔瀚,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背景,但他母亲,却很不一般,虽然知情的人很少,哪怕崔瀚自己也不知道,但知道的人,都不敢轻易的去招惹她!”

白素素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王蕖把话扯到了崔瀚母亲身上。

王蕖清楚白素素的心思,他继续道:“崔瀚的母亲,是当今皇帝同母弟弟,六王爷的奶娘!”

“啊?”白素素彻底的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如果崔瀚的母亲是六王爷的奶娘,那崔瀚怎么可能还只是个……”

王蕖苦笑了一声道:“当年曾发生了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这是皇家的秘辛,我不便和你说,你只要知道,崔瀚的母亲是极有能量的人就行了!”

“想抢你东西的那位,是极少数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的人,出于对崔瀚母亲的顾虑,所以他没办法把崔瀚弄下去,而因为当年的事情,他又不可能给崔瀚升职!”

“绕不过崔瀚,他就只能暗着来,不敢明目张胆的来!”

“所以,趁着他还没把手彻底的伸过来,趁着他还没不顾一切,赶紧离开这里!”

“路,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晚上7点,有一艘飞往京师的飞艇,我会让教务处发个公告,安排你去北大做学术交流!”

“但实际上,这艘飞艇,是不会飞往京师的,而是直接飞往高丽,在高丽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只要听从接应你的那个人的安排就行了!”

“到了英国,有我这封信,费伦大神官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因为费伦大神官,欠我一条命!”

“校长……”白素素已经彻底明白了王蕖的心意。

王蕖摆了摆手:“别说了,这都是命!”

……

是夜,外滩86号别墅,王蕖的书房里

“老爷,白教授已经登上了飞艇,而且飞艇已经起飞了……”老管家一边给王蕖汇报,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

王蕖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摆了摆手。

老管家微微躬了躬身,缓缓的退出了王蕖的书房。

等老管家走了,王蕖拉开了书桌旁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瓶子,瓶子里紫色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王蕖端详了片刻,便把盛放着紫色液体的小瓶子放在了一边,缓缓展开一张白纸,拿起笔,一笔一划、一丝不苟的写了起来……

半晌后,他放下了笔,没有再去看他写的那些字,只默默的拿了那个小瓶子,打开瓶盖,一饮而尽……

当啷……

残留着些许紫色液体的小瓶子摔在了地板上……

老管家不知合适出现在了王蕖的身边,他缓缓的捡起了小瓶子:“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