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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汉水黑蛟

汉口地处长江以北,与武昌隔江相望,扼守中原通往江南的关口,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宋代经济重心南移之后,更是作为南北沟通之地,愈发重要,以至于到了清朝发展为华夏四大重镇之一。

现在的汉口云集了全国南北商号,又因元宋之战,江北囤积了数万军士。

军士、商人、百姓、难民,加起来二十万人聚集于此,更是让汉口成为少有的人口茂密之所。

此刻正是清晨日出之时,太阳自长江水面留出一丝红光。江面之上,有渔翁撒网捕鱼,水面上,不时有鱼飞跃而起,在初晨的阳光下,闪着银光。

做苦力的人已经早起赶到码头,等待着包工头领人去扛麻袋,其中也有年纪尚有,睡眼朦胧的少年,体格虽弱,兀自站在那里等着雇主挑选。

小贩早在五更天已经早起,沿街商铺热气腾腾,各色早餐点已然支开,诱人的香味夹杂着叫卖声充斥着街道。

一条沿江大街的正中央,有红绿蓝白各色旗帜悬挂着的一栋三层小楼外,各色人等进出不绝,门口更是有花枝招展的女子迎来送往,一块挡雨檐下,牌匾上刻着“醉香楼”三个大字,赫然是买春之所。

忽然江面上水汽弥漫,波浪涌动,就连日光也被遮挡住,水中响起了隆隆之声,江面之上出现了数道龙卷风,将大量水汽卷至空中。

白色云彩竟逐渐变成黑云,遮天蔽日,将整个汉口笼罩。

地上的行人商贩纷纷驻足观看。

有文人抬头看天,口中喃喃自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日无陈露,不访醉香楼。”

“这是要下雨了,如今这苦日子没个头,三天两头下雨,生意怎么做?”有小贩愁眉苦脸,掀起了竹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和馒头白白胖胖,一看就是没用硫磺熏蒸。

有妇人抱起自己的孩子,也不管孩子在怀中哭闹,急匆匆往家赶,怕被暴雨临头。

有人趁众人失神,悄悄伸出手指,将他人财物据为己有,被偷之人诗兴正浓轰然不知。

也有人嘶声力竭地哭喊,自己家孩子被人抱走,自己无颜存活。

众生芸芸各色生活,每日其实都在上演。

突然!

一条黑色的蛟龙自江水中扶摇而上,身形逐渐变大,如头颅般大的眼睛中射出两道金光,映照在大地之上。

蛟龙怒吼,猛地吐出一口黑雾,犹如活物在空中扭转;又有闪电撕裂黑云,似利剑劈空;雷声炸响,如空中敲鼓。

黑雾弥漫,竟然遮天蔽日,将整个汉口笼罩。

黑雾逐渐变成了一条龙的形状,只是看起来丑陋不堪,实没有壁画中庄严的样子。

一张血盆大口张开,里面闪电雷鸣不绝于耳。

有人吓得差点失禁,也有人跪地磕头不止!

突然有人高声惊叫“有妖怪啊!快逃啊!”

顿时人群乱成了一团。

文人慌张地扔下手中的扇子,疾步奔跑起来,长袍差点将他绊倒在地。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伸手捞起衣服前襟塞进裤裆,往远处跑去。

乱跑的人群冲撞过来,将小贩摊位上的包子、馒头撞得散落一地,却没人顾得上捡起,小贩手中拿着一个竹笼痛苦不已,试图捡起那些被人踩遍的馒头和踢烂的包子。

妇人一声尖叫,却是那孩子张口咬了她的手臂,吃痛之下,把孩子甩到一边。那孩子一个打滚,从地上爬起,哭着向反方向跑去。

小偷一个趔趄,被人带倒,几双大脚从他身上踢过,怀中掉出了几个布袋,甚至还有一条粉红色的丝巾。

哭喊着抱在一起的母子跪在地上,母亲紧紧地用自己的怀抱护住儿子,生怕他被再次抢走。

忽然,空中再次传来震动,仿佛黄帝杀夔取皮制成的夔牛战鼓,声音轰响,无数人被震得脑袋发涨,耳朵中什么都听不见了。

许多人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无法爬行,嘶声力竭高喊着救命。

黑蛟的身影越来越大,漫天的黑雾如一张大网笼罩整个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