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不是河中人?”
张枢摇了摇头:“沙陀人是原来则天武朝时从北地西迁到西域的部分突厥部族,大唐征西域打败突骑施人就又重新投归大唐,被安置在北庭散牧,倒是和从河中昭武九姓各部族不太一样。不过晋王当初在征讨黄巢时,从沙陀渍的昭武九部借了一部分兵马,现在晋军中康安米何曹史石几姓将领,大多出自昭武九部。”
“有什么不一样?”
“嘿嘿,他们信奉祆教火神,武皇却在拜佛,陛下以为呢?”张枢冷笑一声。
“那草原上的马贼是怎么回事?”
“你想这些河中人从西域吐火罗以西的昭武之地不远万里逃了出来,还能剩得什么家当?也幸赖沙陀部与他们有些交情,所以这才收留了他们。可是这过日子,这放牧的马牛羊和骆驼又是从何而来?这漠北草原最大的几支马匪就是这些部族的族人,只不过他们从不抢劫沙陀部罢了,你家有面他们给的信物,原来在你四叔翁的手里,只不过随着他被杀,昭武部落所给的信物也随之丢失。原来每年他们还向晋军贡马两千匹,你祖父当年也是穷得很了,就选派了三十多名义儿军就是跟着他们干这没本钱的买卖。可惜,到如今还只剩下了六人!而且这几年也失去了联系。”
“怎么回事?”
“你当这马贼是那么好当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
“哦,与契丹人的仇怨与这有关?”李岌问道,当年李克用生前大骂耶律阿保机背信弃义的时候,似乎阿保机并没有向梁王朱温请求封号,那是以后的事。
“随着这契丹部落兴盛起来,威胁到了在幽州以北活动的部下生存。你祖父就专门到草原上与阿保机见了一面,相约为兄弟,意思是只要不抢契丹,阿保机在草原上就对这些人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这阿保机当初答应的好好的,也怪这些人放松了警惕,可能是弄到的马匹太多了些,足有三千多匹。这阿保机见了眼红,有一天突然带着大军包围了这些人在炭山的天岭寨,把近千人屠杀一空,数千匹准备送往晋地的军马也被全都抢了去。仅那一次,武皇所派的义儿军首领就死了十六个!”
“我说当初祖父会生那么大气,原来是有血仇。”李岌说道,“我父亲他无法直接联系这些人吗?”
张枢摇了摇头说道:“当初武皇把与昭武人进行联系的方式和信物都给了你四叔祖,晋王要过几次,他都不肯给。这可是他的本钱,轻易不会交出来,后来他一身死,那信物就也随之丢失。”
李岌道:“还是给的利益不够,这世界上没有不能交换的东西。”
张枢听了笑道:“陛下此言,雄心远大。”
李岌道:“这天下都是我家的,算是什么雄心?!”
张枢在听后却怔了半晌,然后叹息一声:“这天下的事,难说的很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李岌笑道:“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先多做些准备总归是有好处的。朕平生所愿,唯天下安康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华夏威服四方而已!”
张枢看了他半天,然后才说:“但如陛下所言!”
李岌瞅着屋顶看了一会儿,突然悠悠开口问道:“张总管在离世前,真没把密谍司的事情交待给你?”他指的是原来掌管晋军密谍的前河东监军,晋阳宫总管张承业。
张枢一楞,随后摇头答道:“义父认为密谍司是前唐皇家之物,所以根本没有交待,现在只怕那些人早已经星散了。况且晋阳宫依附先帝而生,若是老奴有密报渠道,也不会坐视先帝乱起身边。”说罢不由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