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北秦丞相是乌其拉图一派,他不可能用丞相之位承诺安远茂,安远茂更不可能听信这种话。”
宇文渊盯着韩珂,像是要盯进他骨子里:“小叔父,真正的书信是被你狸猫换太子了吧。”
韩珂也不恼:“殿下不但心细如发,还如此了解北秦,真叫韩某佩服。”
太后不禁收紧了拳头,韩珂竟骗她?
“阿珂,你好好交代。”
“是。”韩珂突然跪下来,“真正的书信还在我手上,只望太后能答应我一小小条件。”
素锦替他捏了把冷汗,太后最厌恶别人要挟她,就算韩珂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韩氏面色不太好看,她重重叹了口气:“哀家是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说吧,什么条件。”
韩珂声音放大了些:“求太后不要再为难柳三小姐!”
宇文渊手中动作一滞,他听说了赐婚之事,韩珂这是在他面前宣誓主权。
韩氏蹙着眉:“哀家何时难为她了?”
“命德妃派出陈、周二犯事姑姑的,是太后吧?”韩珂抬眼望着韩氏,见她带着三分惊讶便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宫里头能使唤得动德妃的,只有陛下与太后。宇文璟没有心思管这些事,这嫌疑便落在太后身上。
宇文渊转动着扳指不知在想什么。他早就知道此事是太后所为,但为了太后还是隐瞒下来。
他不希望太后与忘忧两败俱伤。
“好,很好。”韩氏气得有些发抖,“有了媳妇就忘了姑姑,哀家还不是为了你们!”
“为了一个柳清漪,你们斗气的事哀家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宇文渊与韩珂这时的想法竟不谋而合:张敏贤。这些事皆是张敏贤传给韩氏的。
“太后。”韩珂将头引至地,“柳三小姐现如今是我未婚妻,太后若为我想想,便更应该将她当作自己人。”
好一个“自己人”。
宇文璟紧紧攥着茶杯,素锦将这一细节落在眼里。
韩氏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韩珂厉声道:“哀家可以答应你,但你们今日就要将话说明白。”
“阿渊。”
“太后。”
“你也喜欢那柳三小姐?”
韩氏的话让正殿陷入寂寂,韩珂只觉得现在连掉根针他也能听见。他屏息着,就是为了宇文渊一个回答。
宇文渊垂目,起身与韩珂并排跪下:“孙儿此心与小叔父同。”
“好啊,你们是要气死哀家!”韩氏又拍了两下桌子,戒指与桌面相击,发出泠泠之声,“阿渊,晋国和亲使团就要到了,你再怎么喜欢柳三小姐,都要懂得大局!”
宇文渊低头不语。韩珂抢先一步要到了赐婚,他还能怎么办?
他拒绝不了,那就只能让和亲公主不想嫁……
“太后。”韩珂又唤了声,“您素来疼爱晚辈,还请太后收回对柳三小姐的偏见。”
韩氏冷哼一声,素锦连忙上前给她顺气:“哀家是管不动你们了,你们自己也要懂分寸。你们从小明争暗斗哀家也看在眼里。哀家虽读书不多,但也懂得合则两利的道理!”
“太后教诲的是。”韩珂赔上笑脸,“我与六殿下皆是为陛下做事,自然得‘合’。”
“您心疼陛下我们都看在眼里,但纸包不住火,这通敌罪证万不能压下。”韩珂尽量说的委婉不让太后心伤。
韩氏想给安远茂报信也是起了妇人之见,她只考虑了宇文璟会因为此事崩溃,却没有考虑这江山会因此产生危机。
不知朝堂,永远不会知晓江山的危机与脆弱。
韩氏揉了揉太阳穴,长长舒了口气:“也罢,你们去做吧。皇帝他经历了些风浪变得敏感多疑,哀家真怕他支撑不住。”
宇文渊心中已起了波涛。父皇他一生坎坷,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推崇凤子隶的原因。
伤痕累累的人,总是能在虚无间得到释放。寄希望于看不见的神灵,正因其不确定性,生活才有点盼头吧。
“皇祖母。”宇文渊向太后叩首,“安远茂一定会为自己安排后路,不如您假意招揽……”
韩氏故意咳嗽打断了宇文渊的话:“哀家老了,只想看到结果。至于过程,你们看着办。”
她不愿用自己的名头躺浑水,若她真招揽了安远茂,虽是假意,却会让皇帝觉得她会是第二个太皇太后。
宇文渊何尝不知晓这其中道理。他只是一番试探,一来看太后态度,二来让韩珂放松警惕。
果真韩珂被他这么一问,忍不住默默嘀咕着,宇文渊是真傻了,还是装傻了?
“太后!”
突然有宫婢突破了人墙从外匆匆奔来,她披头散发,额头已经一片通红,还带着哭腔:“求太后救救德妃娘娘吧!”
韩珂一瞧,这不是先前站在德妃身边的女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