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慌张,莫非突厥人打来了不成?”钱将军见那士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快走几步,朝对方靠拢了一些。
“将军所料不差,我方探哨在城外五十里处,发现了一支突厥部队。”那士兵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道。
“居然真的来偷袭了?”钱将军神色一凛,当即拉着钱都尉,又叫上了许泽轩,3人一起朝城墙上奔去。
许泽轩一行人来到城头的时候,留守在大本营的一众将士,早已顶盔掼甲,穿戴整齐的在此处等候。
钱将军也没工夫和这些人打招呼,上来就问道:“可有详细战报?”
“有!”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士卒来到近前,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战报。
钱将军匆匆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当他完战报上的内容,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战报之中,提到了突厥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柴绍击溃,如今出现在城外五十里处的,只不过是一支溃军。
只是溃军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突厥遭遇内乱,又逢雪灾,族中食物紧缺。
颉利可汗之所以会率大军来支援梁师都,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梁师都若是亡国,大唐下一个目标,绝对会是突厥。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想趁此机会,消耗部分族人,让食物稀缺的部族,更好的度过初春这段时间。
以钱将军多年来和突厥人作战的经验看,这支溃军既然成了弃子,那么他们的这次攻击,多半是没有明确目的性的。
这些突厥人,纯粹是因为朔方东城有食物,因为想要挣扎着活下去,才会来攻击此处。
困兽犹斗,徘徊在死亡边缘的野兽虽然格外凶猛,但只要与之僵持一段时间,等死神慢慢靠近,便不难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想到这里,钱老将军心中的紧张感迅速消失,一边安抚众将,一边把自己的分析,讲给众将听:“诸将不必过于担心,以老夫的经验来看,这支突厥部队属于弃卒,战斗力或许不弱,但军中缺乏补给,只要我们严防死守,撑过一两天时间,敌军必然不攻自破!”
军中多半精锐,都已经被柴绍抽调去征讨梁师都了,但并不缺乏和老钱一样,与突厥周旋多年,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中层军官。
大家一合计,都觉得老钱分析的很有道理,原本的焦虑,也在一瞬间逝去。
“只要守住两到三天,敌军必然不攻自破!”在互相的鼓励中,这些中层军官迅速拧成了一股绳,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坚守城池三天上。
众人的神色,都放松了下来,唯独许泽轩双眉依然紧皱,神色一点都没有放松。
老钱见状,忍不住在心中低笑了两声,暗道:“就算是高人子弟,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老夫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这许小子也是一样,听到突厥人来袭,心里就万分紧张。”
心中或许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然而以老钱的城府,绝对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之前,他之所以会和自家侄子演戏接近许泽轩,目的就是为了和这个潜力无穷的年轻人搭上关系。眼下正是良机,这样的机会,他岂会错过。
当即,他上前一步,拍着许泽轩的肩膀安慰道:“初次看到突厥人,心中难免会紧张,在座的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少人第一次上战场,还过尿裤子,许县男切莫心慌,多经历几次,自然就会习惯。”
“额……小子并没有紧张,只是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些不成熟的建议,这才眉头紧锁!”
大唐兵强马壮,连突厥人的主力部队,都能一击而溃,这么一小支部队,若是在野外遭遇,许泽轩或许还会心生忌惮,毕竟双方是要短兵相接的,可现在自己这方占着城池的地理优势,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神色,之所以一直没有放松下来,是因为他一直在思索,能不能利用一下这支突厥溃军。
“哦,什么不成熟的建议,不妨说来听听?”钱老将军可不认为,许泽轩是在找借口,高人子弟跟普通人一样虽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若是表现出一些与众不同之处,也不会让人感觉意外。
“也好,小子不通兵事,诸位将军若是能够帮着参详参详,那便再好不过了。”有这么多的参谋不用白不用,许泽轩立刻开始阐述自己的思路。
“根据战报,颉利可汗的大军已经被我军击溃,援军不至,梁师都已成瓮中之鳖。惟一可以凭恃的,只有朔方西城高大而坚固的城墙。
这既是梁师都最后的防线,也是一道很难攻破的防线。
诸位觉得,消灭梁师都的最后一仗,要怎么打?”
“朔方城墙高城厚,不容易攻破,当然是采用围困战术。如今朔方西城已经算得上是一座孤城,用大军围困他三五个月,待城中存粮耗尽,城池还不是唾手可得?”钱老将军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钱将军说的在理,围而不攻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如此行事,我大唐便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朔方西城!”老钱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大唐的国力,比起梁师都要强了许多,唐军消耗的起,围困战术正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
“小子也同意诸位将军的意见,不过大家难道不觉得,围困一座孤城三五个月,耗费太大了吗?若是我们能够说服外面一部分突厥人,让他们充当我们的内应,岂不是能更快的攻下那座城池?”许泽轩这话一出,大帐中立刻为之一静。
很多将领认为许泽轩这个想法过于天真,唯有钱老将军,觉得他还有话没有说完:“许县男能否仔细说说?”
“小子知道朔方西城中有一人,已经生出了投降我大唐的心思。
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个人的心里加一把火,那么此人必然会下定决心,擒拿梁师都,献城投降。”许泽轩淡淡道。
“那人在朔方的身份很高,比李正宝将军的成功机会还要大?”钱老将军继续追问。
“对,那人乃是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若有此人发动兵变,擒住梁师都的机会,一定会比李将军高。”许泽轩十分笃定道。
“许县男从何得知?”如果梁洛仁真的有投降的心思,作为军中主要将领的钱老将军不可能知道,军国大事不是儿戏,这种问题他肯定是要问清楚的。
“这……天机不可泄露!”
梁洛仁生出了投降心思这件事,是许泽轩从后世的历史书上分析出来的。
历史上,柴绍之所以能够轻松的攻下朔方,就是因为梁洛仁背叛了梁师都。
然而,这种事情根本无法公之于众,所以他只能故作神秘。
“许县男,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如实告之。”
钱将军打算追问到底,他的侄子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大伯,某倒是觉得,许县男这计策可行。
攻城的那些突厥人,既然已经被当成弃卒,想来也不会对颉利有多少忠心。
说服他们,让他们假冒突厥援军,进入朔方西城,随后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梁洛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