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夫子捋虎须的手猛然停了下来。
陈纪和姚燃两人皆都紧张而又惊讶的看着赵颀。
“不知我的推测是否正确,还请两位如实相告,杨老为人正直,是杨公镇人人敬重的老先生,二位只管说,我等绝不会传出去?”
“不错,赵大郎说的对,老朽虽然年迈,但也非不通事理之人,两位高学只管说便是!”杨老夫子很受用赵颀的这记马屁,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二人沉默半晌之后陈纪开口:“京师最近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也并非不能讲,因为此事或许很快就会传遍全国州县,而在京师更是人人知晓,本来按照以往惯例,凡是参加春闱的举子,无不都会等到殿试过后三甲放榜,然后还要同乡联谊热闹许久才会返乡,但上个月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三月间,太学有六位学生联名乞伏朝堂之外,请求天子罢去丁大全!”
“竟然还有此事?”杨老夫子手一抖,咔嚓扯下几根灰白的胡须。
“的确有此事,这六位太学生分别叫陈宜中、林则祖、刘黻、黄镛、曾唯、陈宗,这六人同舍,大部分都是温州人氏,结果反而被丁大全控制的台官翁应弼、吴衍等鹰犬污蔑祸乱朝纲,导致陈宜中等六人被贬黜京师发配外州拘管。国子监祭酒、司业等率领十二斋太学生整顿衣冠恭送六人出桥门。丁大全闻讯大怒,在太学中立碑,严禁太学生妄议国政。”嘴快的姚燃接口。
“当日去恭送六人离京,非是只有太学生,还有大量参加此次春闱的举子足有数百人,我二人也去了,而六人离京之后,丁大全操控大理寺和台谏,大肆搜捕与六人来往密切的学生和官员,许多太学生和举子受到牵连,被拘去大理寺严刑拷问,甚至还有此次春闱高中者数人,皆被罢去贡生资格逐出京师,并且严令礼部不准这些举子再次进京参考,十年寒窗,一生仕途就此断绝……”
“我二人恐受牵连,加上盘缠本就拮据,只能匆忙离开京师返乡,今日刚到杨公镇码头,便被小贼抢了钱袋,要不是遇上小兄弟,只恐今日就要露宿街头了!”
陈纪和姚燃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便把京师发生的事说清楚,然后一起脸色肃然的摇头喝茶。
“宝佑六君子,果然名不虚传!”赵颀忍不住微微点头。
“宝佑六君子……不错,小兄弟此话一语中的,陈宜中六人如当年庆元六君子一般,刚正不阿直言拨乱,的确当得起君子二字,只可惜丁大全势大无法撼动,不仅六位太学生被贬,还连累数十人受到牵连,此事一出,此次春闱也就混乱不堪,本来听闻陛下诏令可以补录十数人入榜参加殿试,但京师人心惶惶动荡不安,我二人生怕受到牵连,也顾不得录榜发布便匆忙离开京师,这殿试不参加也罢,即便是中了三甲,只怕也报国无门,丁大全如今把持朝政提拔亲信排除异己,我等羞于此等奸贼为伍!”瘦高的陈纪咬牙切齿的狠狠一拳砸在石桌上。
“丁大全倒行逆施,但陛下不仅提拔其为左丞相,而且还封其为丹阳郡公,听闻还想加封枢密副使,如此奸人把持朝堂,长此下去,国将不国矣!”姚燃也愤然将拳头捏的卡卡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