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悬崖深不见底,仅过转瞬,楚灵均便在柳依依眼前消失不见了。林惠然尚自杵在原处,只可依稀听闻夫君跳崖时碎石滚落,随后便是柳依依悲泣之声。林惠然不由黯然垂泪,其内心苦楚究竟如何难当,旁人自是难以领会了。且说那楚灵均固然有错,可他也算得上痴情儿女了,而世间情爱离别甚苦,直教人憔悴,有道是: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林惠然被座下女弟子解开『穴』道,却竟自昏晕过去了,数名女弟子赶忙将其扶回房中,尉迟德开摇晃着肥硕的大脑袋,装腔作势地哀叹一番,随后又道:“世间孽缘尽皆如火,『乱』情男女可堪飞蛾,火光看似华丽,飞蛾投身只会化为灰烬,到头来害人害己呀。”转而瞧向派中弟子,接着续道:“众弟子听着,本派门规森严,楚灵均之死便是个教训,如有敢犯本派法度者,本长老身为堂堂监院,断然不会姑息,都清楚了没有!”
“谨遵监院长老训诫!”众多弟子齐声回应,尉迟德开又道:“柳依依与其师父私通,按律便该施以鞭刑,随后赶出本派。执法弟子这便将她抓起来,鞭笞两百!”
柳依依尚自痴望深渊,便在六神无主之际,两名执法弟子已使铁索将其套住。柳依依忽而回过神来,随之凄厉疾呼道:“不!灵均没有死!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话音刚落,便欲奔下山去,寻觅楚灵均,可那女子已然受制,实是难以挣脱。
尉迟德开厉声喝道:“柳依依,你已犯下重罪,竟还敢大呼小叫!”柳依依苦苦哀求道:“弟子求监院长老开恩,求掌门开恩,求你们让我下去救救灵均,他一定不会死的,待我寻到他后,弟子甘愿领受一切责罚。”说话间连磕响头,额角已然流出血来。
尉迟德开轻哼一声,反唇讥嘲道:“那楚灵均既如此对不住你,现下摔死了,岂不正合你意?”柳依依道:“我虽恼他,可平素灵均也待我甚好,我??????我还是放不下他??????”尉迟德开斥道:“你这女子不知羞耻,都到了这步田地,竟还执『迷』不悟。再说人从万丈悬崖落下,哪有甚生还之理。”转而又向执法弟子道:“执法弟子听令,即刻行刑。”言下甚显冷漠,旁人观之,不由心寒。
柳依依挣扎起身,愤懑哭嚎道:“不!你们都是骗我的!灵均不会死,他不会死的!”话音刚落,便即奋力挣脱前来绑缚的执法弟子,急欲朝山下奔去。便在这当儿,执法弟子探指疾戳依依肩井、环跳两处『穴』道,复又将其制住了。
柳依依兀自怒吼道:“定是你们不愿我嫁给灵均,才会编出这套谎话来骗我!”话到后来,几近癫狂,但瞧她凄厉高呼道:“楚灵均!你上来!我被你推下悬崖都没有死,你又怎么会死,不要以为你躲着我便没事了,我告诉你,没那么便宜!楚灵均,你给我上来!”话到此节,本已哭红的双目几欲瞪裂。
尉迟德开气得直跺脚,随即呼喝执法弟子道:“尔等还不赶快行刑,更待何时!”擒拿柳依依的弟子虽生恻隐,却只得依命行事,将柳依依绑在了殿前的石柱上,随后执起长鞭,径朝依依身上招呼。
群雄眼见那条长鞭虽被鲜血浸透,却尚自夹带着劲风,无情抽打在柳依依身上,不由心生怜悯。初时柳依依还强忍身上疼痛,苦苦央求诸人搭救灵均,可当她瞧见尉迟德开正自面『露』得『色』,便即愤懑叱骂,接着又道:“尉迟德开,我算明白了,你定怕楚灵均要是能够生还,会将你的丑事全都抖搂出来!”尉迟德开暴跳如雷,指向柳依依,发狠斥道:“你这疯子简直是胡言『乱』语,执法弟子,快给本长老重重地打!”
执法弟子躬身应命,随后手上催劲,柳依依仰天长啸道:“老天爷,你不长眼睛,怎么不打雷劈死这衣冠禽兽!”江湖群雄观此情形,均觉惨不忍睹,不由摇首兴叹,乐康更觉心如刀绞。
柳依依此番惨遭鞭笞,皮肉之痛往后自可消弭,却难免遗留累累伤痕,而被孽缘无情鞭笞的心灵,更将遗留满目疮痍。有道是: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