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就连追了她好多年的柏木大佐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没有人肯相信自己听到的事,于是航空队的炊事班那天沸腾了,不但第二中队,很多第一中队的飞行员都跑到厨房去观看:
“太可怕了~”
“不能忍!”
“简直是帝国军人地耻辱!”
……
各种各样地议论与指摘中伊藤惠不为所动,只是手中的菜刀砍在砧板上的声音更大了。
十五分钟后,张昀看着桌面上的日本料理,咳了两声:
“那,那个……这不会是黑暗料理吧?”
坐在一边监视的伊藤惠刷地扬起头,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张昀现在已经死了几百次。
“你再说一次?”
她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还好张昀没再说什么,夹了一块寿司送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他说,“其实你真不该参军侵略别人的国家,在家做饭多好?”
伊藤惠别过头不理他。
张昀吃了两口,突然放下筷子:“对了,忘了给你说:我这人有个毛病,吃饭一定得有朋友陪着,否则我就吃不好,可惜在这里我的朋友都被你关起来啦。”
伊藤惠瞪大了眼睛:“难道你竟然妄想我释放他们?!你竟然敢这么想?!”
“不不不,”张昀连连摆手,“我当然不会要求放人,我这人很通情达理的,是吧?我也理解你的为难。看来这顿饭我是吃不好了,其实我吃不好倒没有什么,但吃不好就没力气,没力气就推不动操纵杆,那我们的决斗……”
伊藤惠发誓自己一生中,当真从来没有遇见这么讨厌的人,若换了一个人,她早已用手中的武士刀将之大卸八块了。
可她却偏偏拿他没办法,还要继续欣赏对方“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呢”的表情!
真的是……
太!过!分!了!
此刻的她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手握紧的拳头好像指甲都要深深掐进肉里,那样子仿佛有人正在她的旁边指着说:
“看!这就是败犬的模版。”
可最终她还是招手叫来了勤务兵,吩咐他去监狱带人。
勤务兵瞠目结舌:“少,少佐,你真要……”
“放心吧。”伊藤惠说,“他们敢有异动,一定逃不过我的刀下。”
她也的确有这样的信心,整个航空队谁都知道,伊藤惠曾经拿过全国剑道大赛的冠军,直到今天她的房间里还挂着当时领奖的照片。
勤务兵张了张嘴,似乎还要再说,可伊藤惠早已不耐烦了。
“滚!”她厉声喝道。
像在叱喝自己的勤务兵,更像在骂着张昀。
五分钟后,张昀和楚天行、乔治围在桌边开始大块朵颐,张昀甚至还点了一壶清酒。
“坐下来一起吃吧?”
他曾经这么和伊藤惠说道。
不过少女似乎打定了绝不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决定,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所以她只能持刀站在一边监视着。
当然要是有谁在这里提出“你这样看起来不就是一个保卫国家领导的卫兵”什么的……伊藤惠一定会跟你拼命的。
一定!
※※※
一顿饭要不了多少时间,很快这次“聚餐”就接近了尾声。
然而伊藤惠的噩梦却远远没有结束。
也不知是因为那壶清酒的关系,还是由于酒量的缘故,在晚宴的尾声,那位唯一的中国军官忽然大哭起来。
这一回连张昀似乎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可得到的回答却是……
“我想到了那些战俘,”楚天行道,“他们给日本人修机场,造公路,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最后还要被集体屠杀,那些都是我的同胞啊……”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犹如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我理解,我理解~”张昀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转过遗憾地表情对着伊藤惠。
“你,你想怎样?”
伊藤惠现在简直有点儿惊悚了。
她不知道这家伙还有多少花招,却知道他开口就没好事。
果然!
“您得理解!”张昀语重心长,“楚少尉是我的战友,我们一起从缅甸来到这里,几次三番出生入死。您也是军人,能够理解这种战友情的,对吧?”
伊藤惠不说话。
张昀继续道:“你看他这么悲愤,会影响我的心情的——心情不好倒也没什么,不过这个人呐~如果在心情不佳的时候开飞机,就容易出事,你说对不对?”
伊藤惠仍然不说话,但隐隐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可张昀却不看她,只顾着继续说:“驾驶飞机那可是个技术活儿,尤其是驾驶战斗机,得全神贯注。”
“……”
“您也是飞行员,这一点一定也知道的吧?”
“……!”
“所以这个万一被心情影响了我的驾驶……又或者再倒霉一点,直接在起飞前就失事撞机……”
“……!!”
“我死了倒没什么——反正我是怎么都得死的人,不过您就永远没机会决斗了。”
伊藤惠瞪着张昀,目中简直要冒出火来。
并且与之对应的,她的身周也犹如缠绕着紫黑色的暗焰,就像一个黑恶魔少女,正寄魂于她体内降临人间。
甚至她的头顶都仿佛有一道怒气槽正在噌噌地往上涨,令人实在怀疑还剩几个阶段的变化。
她沉默着,用无声来表达愤怒,可那不争气地声音,还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地从喉咙里拼命绞了出来:
“你,到底想要怎样?!”
张昀颇为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没什么,我就是想请您给那些死难地无辜百姓立个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