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想不出生财之道,汪羽竹也没显得焦虑,他用心地观察着这座神奇的村镇,脚下不紧不慢地沿着这条商业街朝前踱着。
自禹开始治理,这座“务雨村”逐渐发展,现在已经颇具规模。民居房排列错落有致,种植田排布精妙,岸堤坝坚固宽厚,排水渠交错纵横。走到商市尽头的巨石高处眺望,竟看不到这座村镇的尽头,只能看到远方深邃而神秘、薄厚参半的雾气。
汪羽竹的这份沉着冷静让跟在后面的端木南很安心,这名睿智英俊、处事不惊的少年,早已印刻在了她内心的某处。
少年回过神来,观察那瑞云山云雾交融的奇景让他入了迷。
“我有个主意,我们去找一家武道馆吧,以我的身手,应该会拿到不错的酬劳。”
所谓武道馆,是巨城之中达官贵人的消遣之地,五湖四海的壮士侠客都可以参加馆里的斗武,供上流社会的任务观赏、赌博,在蔚都城中,曾一度掀起过斗武之风。经过一轮角逐,获得最终前三甲的选手,会获得不菲的报酬。
“这里没有武道馆。”端木南平静如水地陈述了这一客观事实。
不论是北妃城,还是务雨镇,她都很熟悉,北妃城尚有两三家武道馆,这务雨镇偏僻之地,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
“那,去商铺打打下手,赚个饭钱应该不成问题。”
端木南摇摇头,她不喜欢喧嚣的商市。
“要不我们找一块空地卖艺?”汪羽竹索性准备把能赚到钱的方法都问一遍。
端木南依旧摇头,她不喜欢别人围观,更不喜欢在喧嚣的商市被人围观。在她孤身一人出来寻找王爵的时候,从不扎到人群中,路过拥挤的闹市时,也总会加快自己的步伐,快速离去。就在方才,端木南躲在汪羽竹的身后,对热闹非凡的商市不为所动。
汪羽竹看出了端木南的心事,垂目看向了自己腰间佩戴的镶玉剑。
实在不行,就只能把它卖掉了,可绝对不行,这把剑,可是在蔚都城演武场比武时,妹妹相送的,汪羽竹心想。
“要不……”
汪羽竹刚要发声,就听不远处有商贩追讨的声音。
“站住!你这小偷,站住!”
朝声音的来源望去,一名身材魁梧、怒火中烧的中年人抄着擀面杖,骂骂咧咧地追赶着一个动作灵活的身影。顺着中年人的目光看向那道身影,竟如一只矫健的兔子一般,没有聚精会神的汪羽竹竟然一时难以捕捉到其身形。
脱离了拥挤的人群之后,那只“兔子”就像是回归了草原,以更快的速度拉开了与追赶着之间的距离,后者终于由于体力不支,驻足在商市的出口牌坊处,气喘吁吁,不甘地朝巨石这边看来。
张幼依一身黑白相间江侠劲装,头上顶着一顶灰白色的滑面蓑帽。一面又宽又长的红色斗篷被她潇洒地甩在身后,乌黑发亮的丽发亦是如此,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身后背着的粗布包裹未知物了。
她嘴上叼着刚刚“巧取”来的肉包子,露出锋利的犬牙,一边用宛如蜻蜓点水般的步法朝远离商市的方向跑着,一边回过头去留意那名气急败坏的商贩,眼角流露出盈盈笑意。
“嘻嘻。”张幼依把头往上一扬,硬是将碟子大的肉包子一口吞入口中,还满意地用舌头舐了舐嘴唇,然后露出白贝一般的牙齿,朝远方的商贩挥了挥大拇指,笑着表示了她的感谢之情。
正当她赶路不看路,回头得意之时,眼睛余光看到了自己奔跑方向的前方突然冒出了一个障碍物,就像是雨后的春笋瞬间长成了七尺高的竹子一样,这让她措手不及。
“咕!”她反应终究慢了一步,与那突然冒出来的“大竹子”撞了个满怀,原路弹回好几步跌坐在地上,一时间有些发懵。
“你……你是谁?”张幼依有些心虚,一边揉着自己吃痛的屁股,一边拭着疼痛带来的眼角泪花:“为什么要挡本女侠的路?”
“首先,不是我,是我们。”少年宽厚的肩膀后又探出一只脑袋,仿佛一朵刚从“大竹子”上生出来的“大蘑菇”,那是留着一头灵秀短发的少女。
两个少女对视了几秒钟,端木南的眼中是深邃的平静,张幼依的眼中则充斥着一种炽热。
汪羽竹笑了笑,继续说道:“其次,是你一直往后看,撞在我的身上,按照道路法来说,你可要负全责的!”他语气不卑不亢,说起“负全责”时竟有一种法场律师的风度。
“最后,偷了人家东西,你也敢自称女侠?”
“咕……”张幼依两个食指一对,低下头嘀咕道:“我那是巧取,说偷也太难听了,人家肚子都饿坏了。”
“看你本性也不坏,不如和我们一起想办法赚钱吧。”汪羽竹看了一眼端木南,后者点了点头。
张幼依狐疑地侧了侧头,眼睛滴溜溜一转。
“小哥哥小姐姐,你们看那边的人和你们认识吗?”她朝两人身后的方向指了指,诚恳地询问道。
汪羽竹以为是冯镇清和柳佳莹来了,就回头去看,结果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心中一荡。
转身回来的时候,跌在地上的少女早已不见了踪影。
端木南看着通向瑞云山的远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