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就是在杀死刺客的那天下午,陈楷正在北殿与众家亲王及将军商议下一步的对策,满身尘土的线报官冲进大殿,他一下子跪倒在帝王的宝座下,声音嘶哑道:“驻人族南凌的锋军第二十七军部来报,我军于今日正午遭兽族围剿,众军士拼死突围,然寡不敌众,全军覆没。”
陈楷扶着宝座的边缘缓缓站了起来,他直视着跪倒在地的年轻的军士,道:“你再说一遍。”
年轻的线报官仰起头望向帝王,泪流满面道:“锋军第二十七军部于今日正午在人族南凌遭兽族大军围剿,主、副二将军率我军死战,全体军士阵亡。”
随后一封封线报传来,凤凰族设在人族和兽族居住地的锋军军部接连被粉碎,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内,锋军十八个军部,共计两万一千六百名凤凰族士兵在人族与兽族的围攻下全部阵亡。领军的将军们或死或俘,随行的翳、喙、玏亦死在乱军中,而身在龙族的玄将及他带领的两个军部此刻毫无讯息。皇城最锐利的锋军霎时间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没有人能料到人族竟与兽族联手,更没有想到他们的进攻会如此凶悍。
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规模庞大的鹰骑兵队伍从人族的边界起飞,他们穿过浩瀚的星海,向凤凰族的居住地发起了猛攻。“天眼”系统让皇城坚固的如同一座堡垒,不断有巨鹰被射中,人和鹰翻滚着跌进深不见底的裂隙,少部分鹰骑兵小队绕过了皇城的“天眼”,在临近裂谷的小镇中降落,却在落地的片刻被巡逻的凤凰族军队擒拿或剿杀。
皇城从不畏惧战争,即使损失了一些兵力,皇城的实力却依旧强大。没有哪个族群能捍动凤凰族的地位,就算人族与兽族联手,这样的进攻也奈何不了皇城,他们只会在几番尝试后,像从前一样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的领地。
帝王向所有凤凰族裔表示,这场人族与兽族挑起的战争会在一个月内结束,凤凰族的军队完全能够战胜敌军,皇城不会遭到破坏。并且在这之后,皇城将停止对人族的所有帮助,凤凰族会给人类一个惨痛的教训。
没有人过于担心这场战争,人们都清楚,几千年来人类三番五次的将战火烧向皇城,结果却总是失败而归。历代帝王在凤凰族裔的眼中都过于仁慈,几千年来从未真正对人类动怒,他们对待人类的态度宛如长者对待一个顽劣的幼童,他们总是轻描淡写地击退人类的军队,却在以后的时间里继续向人类给予帮助。
或许这从来都是人类的错误,他们不识善意,固执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他们伤害别人,却以此为荣。
但这次的帝王真的生气了,或者说是这一次人类的行动让他有些担心,人族整个进攻的调度与以往大不相同,他们的手段强硬而凶狠,并且有兽族协助。皇城不能再放任他们嚣张下去了,无计其数的凤凰族士兵因人类而丧生,人类却从来不思悔改,是时候给他们一个真正的教训了。
人类的进攻仿佛还是与曾经一样不堪一击。
这一天终于却还是到来了。当时所有的凤凰族裔都认为人类已经退却,这场战争就到此为止了,皇城的各个城市又变得以往那样繁华,街上车水马龙,人们说笑着,谈论着最近的趣事。
突然之间山摇地动,天迅速暗了下来,房屋在狂风中战栗,瓦片沿着房檐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树木倾倒,街道上下扭曲着开裂,河床从河流中凸起,远处的天山在巨震中摇摆,数不清的石块混着泥土从山顶奔泻下来。
惊呼声一片。突如其来的震波将许多人掀翻在地,他们翻滚着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跑上街道或空地。孩子躲在母亲怀中啼哭,大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他们看着眼前震颤的世界,神情呆滞,在风沙中宛若一尊尊石塑。
整个皇城都在颤抖,天地间一片昏黑,狂风夹着尘土席卷整片大地。这是皇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剧烈的地震,仿佛有一个庞大到无与伦比的巨人在晃动这片土地。
然而这不仅仅只是地震。
几千年前曾为凤凰族带来福音的地壳变化如今再一次上演,只不过上天没有再次眷顾凤凰族,所有的一切仿佛经历了漫长的轮回,那条名为星海的裂谷,正在缓缓的合拢。
这对此刻的凤凰族来说,无疑是一场浩劫。
几千年前,凤凰族曾因这条裂隙的产生而免于战乱,他们远离其他种族,在这块天赐的土地上发展出最巅峰的文明。成为强者的他们一直践行着自己的诺言,他们保护弱势的族群,时刻阻止着战争的发生,在所有凤凰族裔的眼中,他们为这个世界付出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