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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二章 一人之境谓悲鸣,暴雨之前尚宁静

在爱苍生眼底,天下人癫了,都比不及一个北槐癫。

护道人是自封的。

因为井底之蛙看不见的东西,大道之眼看得见。

爱苍生不愿再看到飞蛾扑火,更不愿意每一次飞蛾扑火后,更为滋养火势!

“诅咒……”

诅咒,会有用吗?

来自天人五衰的诅咒,连道穹苍都中招,连自己都自甘堕落,显然极为强大。

可是!

它,对付得了北槐,乃至其余三大家吗?

爱苍生没有答案。

他缓缓从天空收回目光,再次恢复成平日里该有的静态,扭头看向了还留在此间战局中的徐小受。

天人五衰要的答案太小,他懒得给。

徐小受知道答案的大致轮廓,他不用给。

可光“答案”不“答案”的没有用,徐小受说得很对,就是“打”!

如若所有的一切加起来,连自己这个自封的护道人,天梯下的最后一块试金石都迈不过去。

滚回去玩吧。

至少,井底之蛙也有它自己的福分,知道得少,活得快活。

……

“我需要去南域吗?”

碎石堆上,依旧端坐在桂木轮椅之上的爱苍生,看得到五域的议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知道,“苍生大帝”的形象在此过后,会有损跌,他并不在意。

他本就不是为了苍生而护道。

他为了泪小小,为了泪小小的自己。

他看着徐小受,神情依旧平静,仿佛从桂折圣山被拍到东域来,在中间杀了一次天人五衰又不死……

这些,都无足轻重。

事实也确实无足轻重,于爱苍生所拥护的“道”而言,渺若泥尘。

“如果你坚持,我会让仲老带我去南域,你我之间的约定还有效。”

爱苍生盯着仲老身旁的年轻人。

世人皆言受爷狂如少年八尊谙,他更也喊出了“百代无我此天骄,万载难出再高人”的狂言。

爱苍生没有在徐小受身上,看到当年八尊谙的半个影子,更没看出他里外有着哪怕半分成功的希望。

他没有做到跨时代。

他打不败三十年前的自己,扛不住三段启封。

他对彻神念的修炼只在皮毛,比不过曹二柱,更不及魁雷汉。

这证明圣奴培养的下一代,泪双行是失败品,取缔泪双行的徐小受,依旧也是失败品。

圣奴的三十年,从头到尾,都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除了八尊谙。

除了八尊谙的精神。

“八尊谙,只剩下一个你了……”

……

“怎么说?”

仲元子瞄了一眼身侧。

很难得,徐小受和爱苍生,还能有这种平静交流的时候,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也或者说,血世珠离开了现场,感觉是真好啊,空气都变甜了……

仲元子感觉寰清宇阔了都。

连带着对爱苍生所言及的“带人”,都没有半点异议。

他的俸禄不高,但也没有拮据到无法带人跨域的程度,怎么说也是四神使之一!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徐小受同样快速从对天人五衰的忧虑上抽回了神来,望着仲元子问道。

意念剥夺!

‘计划?’

‘计划当然就是先把你困在死海第十八层,然后……’

“仲元子!”爱苍生并不大清楚二人之间的具体关系,也不想知道,这不妨碍他重重警告出声。

‘啊?什么计划?’

仲元子眨了眨眼,反应极速,摸着他的黄色棱形纹头巾,眼里就透出了茫然:“啊?什么计划?”

徐小受摇头失笑。

仲老你原来是真呆,不是装的啊。

话出口前,还用在心里头演示一遍的吗?

意念剥夺如果不是在战时用意窃取关键时刻的下意识反应,确实如在这等情况下,即便加上了指引,也很容易被外人打断。

徐小受并不在意,看回爱苍生道:“我坚持,你去南域吧。”

东域跟南域,对受爷而言,有什么区别?

五域传道镜前所有人也快速从天人五衰的插曲中回来,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风中醉还在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实际上,在徐小受心里,东域跟南域没有区别。

都是让爱苍生暂时远离死海。

可爱苍生有大道之眼和邪罪弓,不论在南、在东,都可及时射箭支援。

徐小受也知道,桂折圣山一行人,执意要执行那什么“计划十六”,执意要将战场开在死海。

死海,必然有着什么能困住自己的大坑。

这不重要。

大家都是明牌了在打。

徐小受也不是非得一下就跳到死海最里层的大坑里去。

在爱苍生去南域之后。

距他进死海、桑老出来之前,尚有一段时间。

对别人而言,这点时间根本不算时间,没有谁能突然有所成就。

对徐小受来说,这是他能腾出来的,当着五域的面,迅速壮大自己,会被关注,却绝不会被所任何人打搅的至关重要期。

因为在这段时间内,连苍生大帝,都要等着自己,护着自己,直至自己进入他提前布置好的“大坑”之中。

“爱苍生。”

“嗯?”

“没什么。”

“呵。”

徐小受看着轮椅上的那位冷笑,他也还以冷笑。

实际上,他真想说一句:“圣山没了道穹苍,你们真的布不起来任何所谓的‘局’!”

想想还是算了。

万一这些人一受刺激,去把骚包老道请回来,或暗中求了他的什么锦囊妙计。

接下来要走的路,可能会难上万倍。

“需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徐小受转头看向了仲老。

别人不知道仲老是怎么着急忙慌赶来东域的,他全程见证。

仲元子表情有些有些窘迫,余光一瞥竖在不远处的传道镜,拂袖道:

“不必。”

徐小受见他这幅傲娇表情,险些笑出声,抿着唇角拍了拍他肩膀:

“保重。”

末了,背着传道镜,抓着空气主动偷偷握了一下仲元子的手,像往他掌心里塞了什么东西。

“他们在做什么!”

风中醉眼尖地捕捉到了这一切,惊叫起来。

画面中的仲元子像是被刺猬一样,一碰就炸,急忙跳开了来,同时摊开手,摊给苍生大帝和传道镜:

“他故意的!”

“他什么都没有递给我,他只是握了我一下,他……啊!”

仲元子突然语塞,表情难受得像是吞了蚊子,感觉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什么都没有给我啊,你们莫要误会!

但是就因为他什么都没有给我,所以我什么都没法给你们展示,虽然这看起来像是在骗你们,但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仲元子戛然而止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他无法证明,方才徐小受举止偷偷摸摸的,却什么都没有递给自己!

我不清白了……

爱苍生沉沉闭上了眼,简直懒得再多看这小老孩和老小孩两个人。

他对一切视若无睹,挥手召来了仲元子后,也不顾后者的喋喋不休,最后看向徐小受:

“死海之后,我将不再留手。”

徐小受毫不领情,脚下展开空间道盘,刷一下出现在了中域桂折圣山之旁。

风中醉手中传道镜,不自觉就对准了受爷那潇洒的背影,后知后觉:

“什么?方才明明还在东域……”

他惊声尚未落定,北北咻一下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依旧背着她的帝剑,突到了风中醉身前,俯下身子后,两只手指怼在了肉肉的脸颊上,将下眼白拉出,对着传道镜就做了一个鬼脸:

“说得好像你能赢似的,爱狗,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