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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雨落之夜

深夜,天空中下着雨。

昏暗的石道上,披着大衣的男人开始漫步向前。

他的身前是一片望不见尽头的黑暗,黑暗之中是一座钢铁铸造的金属大门。

雨水顺着那座大门的门身流淌着,带出了其中掺杂的青苔和铁锈碎屑,碎屑渗过门板,最后乘着雨水,一齐流入了这四周无底的深渊之中。

大衣下男人面无表情的板着脸,寒气在他的身上弥漫。雨水像是完全没有穷尽的意思,带着一股幽深的贪婪和刺骨的冰冷,肆意的从苍穹上洒落下来。

整个世界都像是陷入了寒冬。

“深渊之地”……或者说“悬空之堡”。这座完全建立于深渊之上的空中堡垒,它的四周除了延绵无尽的悬崖之外,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条从圣德利亚山脉上搭建过来的羊肠小道。

尽管建造它的主人在完工之后极力保证它的安全性,可在最近的几十年里这里却始终无人问津。

当然,今天算是个例外。

“轰隆!”

站在老旧的金属门前,男人轻轻的伸出手推了推门板。

“哐啷”一声,金属铸造的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撬动了,大门开合,露出了里面那条看不清路的通道。

而就在大门打开来的那一瞬间,电光和雷鸣突然从天穹上炸响,它们带着一道穿云裂石的霹雳,轰然的在这四周回荡。

周围的悬崖和石道此刻已经被黑暗以及雨水扭曲了,唯有当那片短暂的雷光闪过时,才能够照亮男人身前的高耸堡垒,以及他手上佩戴着的义肢。

断臂者!

空气中氤氲着诡异的气息,满脸伤疤的男人默无声息的收回了手,雨水从他的外衣上淌下,最终积聚在脚下,形成了一摊猩红色的洼水。

电光还闪烁在云层之中,无论是雨水还是男人在此刻都表现出迷一般的沉静。在这充满死寂的四周之中,就只有那扇洞开的大门还在低沉的“呼吸”着。

“呼呲……”

“呼呲……”

就像一只巨大的野兽在堡垒里安然沉睡,当它那古怪的“呼吸声”开始急促到一定程度时。男人猛地踏出自己的双脚,然后毫无顾忌的迈入了那面黑暗之中。

光芒在这一瞬间闪现,它们包裹着男人的身影,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当它们再一次回归于黑暗时,尽头处的大门已经再一次闭合。

就好像男人从未到来过这里一样。

“裁决者,你来晚了。”

石造的大殿中,七个漆黑的人影此刻正庄严的坐在一起,身前是一面宽达十米的圆形石桌,桌面呈一种浅淡的白色,上方绘制有古怪的动物图案,下方则是完全没有缝隙的衔接。就好像这面桌子本来就是这座大殿中的一块巨石一样,经过后期的细凿慢刻才将它矗立于宫殿之中。

而在这么一座古老的大殿中,柔和的灯光从石壁上洒下,周围是许多林立着的大理石石柱。石柱围绕着石桌放置,白色的,上面同样雕刻着动物图纹。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在这一座灯火通明的石殿之中,男人却看不清任何一个人影的面孔。就好像坐在那儿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他们的影子一样,全身都蒙蔽在黑暗里。

“路上耽搁了点事情。”男人波澜不惊的走到了隔房里将长衣脱下,换上了一套和黑影们相衬的袍子。

“哦?是什么事让你在路上耽误了一天的时间?”居于左边的第二个人影冷冷的开口,声音清脆而又漠然。是个女声,但年纪不大。

契魔者,八王议会第四席。

“卡西利亚的无魔人和东部山脉的冰霜巨龙打了起来,战地正好在嘉迪丽丝山脉的峡谷底下。你也知道那儿是唯一通往圣德利亚山脉的捷径,为了不想参与到这种‘野蛮人’的纠纷中,所以我特意推迟了一下此次的行程。”裁决者低下头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耸耸肩摊手道。

能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例外不是八王议会中的一员,在这片大陆上可以说是地位最为崇高的存在。

虽然说这并不代表着他们自身的实力有多强悍,但他们每一个人,无一不是一个庞大势力的掌控者,在这片大陆上,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而正是这么一些位高权重的人,今天却全都聚集在了这里。

“卡西利亚和安德新斯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阶段的突然爆发,或许也是因为近月来‘神眷者’越发稀少的原因。”左手边的第一个人影发话道。

审判者,八王议会第二席。

“近年来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人影拍了拍桌子,开口,“不仅仅是东部,就连西部和南部这些年来也经常出现了大批神眷者消失的现象。如果接下来的这几年里我们还是未能找到他们消失的原因,那在不久的将来,这片大陆将彻底陷入无神眷者可用的境地中。”

观星者,八王议会第五席。

“卡加德说的不错。”另外一个人影附议,他严肃的说,“神眷者是我们用以对抗蛮荒巨兽的关键,是我们在这场战争中最强大的战力之一,如果我们缺少了他们的支持,那对于这次阻击,或者对于整个大陆来说,都将会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一千多年前这种事情就已经发生过了不止一次,没有神眷者的帮助我们寸步难行,我想你们应当予以警醒才是。”

众人沉默,悲叹者的说法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都依赖于他们。”石桌上的最后一位人影嗫嚅说,“神眷者和我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最后我们真的没能找出他们消失的原因,那我们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等待着荒兽的进攻吗?”

“千百年来,哪怕是神眷者还未降临的时代,我们的先辈也同样在以自己的力量来抵抗着它们的侵袭。虽然这之间的过程十分艰难,可最后都无一例外的获得了胜利。”

“所以只要我们能够提前做好防备,即使没有神眷者的参与,我们也一样能赢得胜利!”

说话者正是八王议会的最后一位成员——行刑者。

行刑者的话无疑是让在场的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无论是悲叹者的“无神眷者寸步难行”,还是行刑者的“并非神眷者不可”两种观点,都直击了此次会议的重点。

会议在此时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无论哪种观点都是当下应第一时间解决的难题。

不过好在有第一席——制序者的存在,所以在场的众人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分歧多久。

“好了,诸位。”

位列于中间的第一席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

“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悲叹者和行刑者的观点都说的没错。实际上在此次议会还未召开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两点。”

“只是你们都知道,神眷者在释灵大陆上具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性,所以为了寻找他们,我们迫在眉睫。”

说着他又轻轻的笑,“当然,寻找事情的真相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于他们。所以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们还需要做好两手准备。”

“裁决者!”他沉声大喝,“你带领三百灵武士,与悲叹者前往东部大陆寻找神眷者消失的原因。”

“是!”裁决者与悲叹者豁然起身。

“行刑者!”

“在!”行刑者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为了避免神眷者消失后,对大陆各地会造成一系列的影响,所以我派遣你和契魔者,观星者,暴怒者等人一起,加强对前线的控制,如若荒兽方面出现状况,务必向我报告。”

“是!”四人应到。

命令被一道道的发布了下去,此时的议会已经悄然分割成了三组。

由裁决者和悲叹者组成的第一小组,负责前往东部大陆寻找神眷者逐渐消失的原因。而由行刑者、契魔者、观星者、暴怒者组成的第二小组,则负责监督好荒兽方面的状况。至于剩下来的制序者和审判者,则留在议会作为后备支援。

“荒兽的力量固然强大,但我们团结起来的力量也同样不容小觑。”制序者面带鼓舞的说,“而且别忘了,我们还有着它们所没有的东西……”

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