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先生,您先别激动,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嘛。这样,您先把材料发给我,然后咱们再聊。”两位民警一看洪涛的架势就知道今天这趟任务好受不了,长年累月都干这个的,谁容易对付、谁比较难缠,一照面聊几句基本就掌握了。
面前这位是啥德性,除了现场体会用经验判断之外,有关材料已经从管片派出所传了过来。幸亏有网络帮忙,否则这份档案得把内勤的打印机打没墨。好嘛,光是初中到高中毕业这六年多时间就有上百条派出所记录。
好不容易去大学里混了,算是安静了四年,上班之后不光没收敛,居然发展到了其它城区。都说三十而立三十而立,他还真立了,这回不去外面打架斗殴了,改和家门口的街坊邻居置气,因为翻盖个院子都闹到法院去了。
其中有一条特别关键,那家告他的人最终就是因为儿子失手打坏了别人才不得不忍气吞声,而那个被打断骨头的凑巧就是给他家盖房的工人。
把当时的情况和现在对比对比,某种感觉好像呼之欲出,区别就是上次受伤的是别人,这次改成他亲自出场了。
所里的态度很明确,打人的肯定是要处理,但也不能完全把洪涛当受害人看待,如果其中有诈伤讹诈情节,那也得严肃处理。从法律层面讲这叫秉公执法,从人情方面讲,金辉公司也不是一点关系没有,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向着外人。
“这么简单的案情还有啥可聊的啊,警察同志,你们问过他们几个去大厦办什么业务吗?据我了解大厦的三层总共有六家公司,其中两家在B座,根本不走这里的电梯。还剩下四家都是干什么的呢?兄弟,你来回答我,除了金辉公司之外,其它三家公司都是干啥的,而你们又是去哪家办理什么业务?”
自打那个中年男人一露面,再加上两名警察一张嘴,洪涛就知道派出所是啥打算了。他们并不想处理这几个打人的,而是把调查重点放到了自己身上,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嘛。
但自己不能按照他们画下的道儿走,来吧,从分析案情开始,看看是你们说的有道理还是我说的有道理。等案情分析不下去了,聊天也就结束了,然后大家该干嘛干嘛,谁难受谁知道。
“兄弟,都这时候了还说那些有啥用,我们几个打你是不对,警察同志也批评教育过了,我们也认识到了错误,这不今天来就是先给你赔礼道歉的,治疗费肯定也是我们负担。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错了就是错了,你看这态度成不?”
中年男人显然没预料到会有这种开局,稍微迟疑了下马上就恢复了常态,非常诚恳也非常端正,除了道歉就是赔偿,猛一听确实像浪子回头。
“赔偿治疗费?哎呀兄弟,你神通广大啊,居然连我的诊断证明都知道了,成,没白混这一行。既然都是明白人,那我也就不追究起因什么的了,追也没用啊,是吧两位?”
但这话听在洪涛耳朵里就不那么简单了,首先,这个中年人肯定知道不会受到刑事处罚;其次,他肯定也知道了医药费大概是多少,否则怎么可能一上来不问伤情就聊赔偿。如果构成刑拘条件,这就不是赔偿医疗费那么简单了。
另外他说的词非常准确,是治疗费不是医疗费,想必签署和解协议时上面也得这么写。别看只差一个字,含义就差远了。治疗费是有时效性的,也就是说只限于这次治疗,下次再出问题和他们就没关系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杨主任肯定不会告诉,值班医生估计也不会和他说,然后就只剩下这两名警察了。也就是说他们在向值班医生询问自己病情时,是没瞒着这个中年人的。
这也很说明问题啊,所以洪涛就不多说了,话是冲着中年人的,但眼睛却斜楞着警察,这是在告诉他们,哥们不傻,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