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啊?”一路走着,陶洁就问他说,“是不是我这么懒,你真生气啦?”
“没有,没有。”他就说。
“人家就是想跟你撒撒娇。你要不高兴,以后我就不和你耍赖了。”
这么肉麻的话,过去陶洁是说不出来的。
“没有,我没有生气。”他就解释,“我就喜欢你这样耍赖。我冲你做生气的样子,也是假的。”
以前的陶洁,跟他撒过娇吗?他真不记得了。
以前的陶洁,比现在要稳重好多,沉默好多。不看人只听两个人说话,不知道会认为陶洁比高崎大了许多。
好像以前他们出去这样遛弯,她顶多就是讲讲她一天都在厂里做了什么,然后,两个人就都没有话,沉默着,相依着,更多时候,是手牵着手,一起默默地走下去。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陶洁在娇嗔地怪他。
“啊,”他突然就想起个事来说,“明天我要早早起来,跑趟长途。今晚你得自己睡,要不然我早上起来太早,会把你吵醒。对了,以后你这身子越来越笨了,咱们再睡在一起,我怕压到你。咱们就从今天开始,各自睡各自的,你说好不好?”
“不好。”陶洁立刻就说,“一个人睡,我睡不着。”
高崎就哄她说:“你看,我这么大的块头,晚上睡觉又不老实,万一压到你肚子,那可不得了。再说了,咱们在一起又不能做那个,这不是老给我拱火吗?”
陶洁就咧着嘴傻乐,乐完了说:“你得先把我给哄睡着了,才能离开。”
“好好,先哄你这个小宝贝儿睡着了。”高崎就答应着。
“你明天要去哪里?”陶洁就改了话题问。
“罗小嫚她哥要回海城,我开车送他回去。”高崎告诉她。
“海城这么远,路上又下着雪,开车很危险的。”陶洁不无担忧地说,“他自己坐火车回去不行吗?他在这里工作的好好的,干吗要回去?”
“他家里有点事要处理。我生意上也有事要去那里一趟,正好捎着他。都说好了,反悔不好。我路上慢点开就是了。放心吧,我车技好着呢,没事。”
他跟陶洁解释着。
生意越来越大,好多事情不适合跟陶洁说,陶洁也懒得问。
正如当年不告诉她,他有海量的银元一样,能让陶洁担心的事情,他也不会告诉她,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陶洁知道有罗甸军这么个人,去聚香坊闹过事嘛。她也知道后来高崎和罗甸军和好,还认他妹妹当了干妹妹。所有明面上的这些事儿她都知道,高崎也不瞒着她。可是,罗甸军的过去她不知道。
她也知道,高崎过去在社会上混过,有一帮岳帆、老虎、赵迷糊一类的狐朋狗友,但现在都干正事儿了。只要不去打架斗殴喝酒,她也懒得关心。
罗甸军应该属于高崎道上的朋友。道上的事,高崎不和她说,她也就不问。
早上五点,高崎就悄悄起来了。
雪下了一晚上,他怕雪下厚了,路上不好走,就提早一些出门。
他起来的时候,陶洁屋里的灯还黑着。昨晚遛弯回来,他果真就履行诺言,先哄睡了陶洁,再去另一间卧室里睡觉。
这一世的陶洁,多了许多的孩子气,倒是比以前更可爱了许多。可惜,他没有上一世那许多的时间,时时刻刻陪伴着她。
摸着黑,悄无声息地出门下楼。还好,昨夜的小雪没有转成大雪,地面上的积雪一点也不厚。他开了车,去唐城量具的宿舍区接罗甸军。
原先的那辆本田雅阁,他履行诺言,给了孙小敏,自己又买一辆雷克萨斯。
处于爱国,他原本是惦记着买辆国产车的,可那时代的国产车,实在是不敢恭维,只好等以后国产车进步了再说。
从他家到唐城量具,有二十几里路。依着罗甸军,是不要高崎送的,自己打个车去火车站就行。
高崎执意要送他,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海城那边,他已经托了关系,开始在活动了。他得亲自把罗甸军送过去,交到他信任的人手里。
但这个事情,他没有对罗甸军讲。
冬天的夜晚长,天还阴着。这样的天气,七点以前是不会亮天的。
到唐城量具的时候,还不到六点,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不过,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白雪,倒没有想象的那么黑,车在公路上的时候,就可以看到离着公路一百多米远的,宿舍区模糊的轮廓。
有一条铺了水泥的小路,从公路这边,一直通到宿舍区里面去。
高崎开车下了公路,上了那条水泥小路,走到宿舍区路口的时候停下来,在那里等着罗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