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最后是王溥,见到赵德昭回来,脸上带笑,口气却有些不满地说道:“二哥儿你乃皇子,居中调度即可,何必每日也在军中劳累。”
赵德昭这个时候的气色的确不好,跑了六十公里,任谁也好不了。
他也不争辩,长揖行礼道:“见过诸位奉职。”
众人纷纷回礼:“二哥儿客气。”
“都指挥使客气。”
“留守客气。”
“节度使客气。”
宋朝的官员称呼混乱,也不能统称叫大人,因为大人在宋朝是用来称呼家中长辈的,明朝后期以后,才专门用来称呼官员。
这些人有文臣,有武将,只有称呼奉职才是正理。
而他们因为身份不同,对赵德昭的称呼也比较混乱,十几个人,就有四种称呼。
王溥笑着拍了拍赵德昭的肩膀说道:“官家在等你,你先见过官家,我们稍后再谈。”
听到这句话,再看他的表情,赵德昭心中就有了猜测。“大人可是也要与我一同前往襄阳?”
王溥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官家见我还能动弹,任了我为汉京府尹,协助二哥儿扩建汉京府。”
王溥原为丞相,罢相之后依旧有太傅的正一品官位。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实权。
汉京府尹现在赵德昭还不知道是几品官,若是与开封府尹一样,那就是从三品,若是跟其他州府的刺史一样,就是从五品。
一品官员能有一个从五品的实职,就让他开心如此,也足以证明现在官职的混乱。
赵德昭点了点头,与诸位大臣告别,进集英殿院落的时候,他站住了脚步,回头跟吴监正说道:“你派一个小黄门去东宫,去找佟殿头,就说我说的,将这几日夫人誊抄的东西,送进宫来。”
吴监正吩咐了一个小黄门去报信,带着赵德昭进了集英殿。
大殿内,赵匡胤盘腿坐在罗汉床上,面前摆了一大片奏章,正在一一看着。
见赵德昭进来,他丢下了手里的奏章,站起身来。“一日行进一百二十里,前所未有,二哥儿可是要打造一支铁军?”
赵德昭摇头笑道:“新军将士皆出自望族,就连那些书生,也都是自小锦衣玉食,不曾短了吃喝。故此,循序渐进,才能让他们训练出来。若换了寻常百姓,一日能行进六十里,就已经是身强力壮了。”
赵匡胤点了点头,向着内侍们摆了摆手,不让他们跟过来。“我被吵了一日,出去透透气。”
赵德昭两腿像灌了铅,不想动,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跟上。
出了大门,他带着赵德昭走向了御花园。“看到皇榜了?”
赵德昭嗯了一声,问道:“爹爹为何不跟孩儿先说一声,今日意外之极。”
赵匡胤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而是又说道:“你曾说过三百年后蒙古大军攻打我大宋,襄阳守了八十年。襄阳一丢,江山也就丢了?”
赵德昭点了点头。他又说道:“将襄阳设为汉京,你去汉京也就名正言顺。我给你三年的时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一应物资皆供你索取,看你到时候能给我带来什么回……惊喜!”
赵德昭知道他本想说回报,但是利益之说不符合两人的父子身份,才临时改口。
笑道:“孩儿今日就给爹爹一个惊喜,这段时间,孩儿将记忆里后世的各种制度,文武大臣监管,国家发展的优劣,以及工业发展的基础,都写了一份出来。
有些孩儿还在回忆,有些孩儿还在整理,这种事又不能找人帮忙,所以写上几年也是可能的。
不过先写出来的这些,已经可以拿给爹爹看了,希望对爹爹有所帮助。”
赵匡胤一直盯着东宫,也保护东宫不为外界窥伺,从赵德昭和裴格安让王室,陈氏她们誊抄,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以为赵德昭是给一帮女人多找点事做,却没有想到是做如此大事。
更没有想到,以前自己怀疑儿子别有居心,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他不是想要瞒着自己,只是还没有全部写出来啊!
他忍不住为错怪儿子有些愧疚,对裴格安那个女子的忌惮,也淡了许多。
不过这个时候,他故意装作不知道问道:“此事有几人知晓?”
赵德昭天真地笑道:“只有孩儿后院的几个女人誊抄,不敢让外人知晓。哦,对了,四姐常去东宫,知晓了这件事,也抄了两本,不过也就只知道她抄的书的内容。”
赵匡胤嗯了一声。“四姐知晓一些也无关大碍,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这件事。”
父子俩相视一笑,彼此感觉亲近了许多。
当然,赵匡胤或许多了几分真心,而赵德昭却多了几分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