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带着乳母和嬷嬷过来,要把小主子给抱出去,宁樱摇了摇头,阻止了她们。
几个太医这时候也终于过来了,一进殿中,忙不迭的就跪下来给皇后娘娘磕头告罪,说是太医院这几天正在搬药房的药材库存,因此一院子狼藉,几处太医们的值房也因此暂时换了地方。
这才会导致过去找他们的太监耽误了时间。
宁樱打断他们,指着背后肃声就道:“赶紧!”
几个太医都屁滚尿流的赶到了皇上床边,殿中一时之间静默无声,雅尔檀本来是守在皇玛法床头的,这时候看见太医过来问诊,也懂事的起身让了开。
宁樱上前来,对着太医们就把胤禛最近这失眠的症状又给强调了一遍:“皇上夜间不能熟寝,甚至彻夜不成寐,如此两月有余。”
至少两个月了。
太医们听了,一边给皇上的伤口之处上着药,一边连连点头。
上完了药,又在床铺之上躺了一会儿,胤禛已经好了许多,甚至撑着身子想要起来。
宁樱急忙上前去,扶住他的肩头就道:“皇上当心!”
他要是这时候说让她再把今天没批完的奏折拿过来,她是肯定不会配合的。
苏培盛已经眼明手快的往皇上背后塞了垫子,胤禛靠在床头,脸色虽然憔悴,一双利眼却是更加阴沉了。
他往太医们脸上一圈扫过去,太医全都跪了下来:“万岁!”
宁樱已经将热水捧了过来,胤禛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咳嗽了两声,这才哑声道:“朕自去冬即稍觉违和,疏忽未曾留心调治。今年三月以来,间时发寒热,间隔甚短,朕怕皇后担心,从未提过,连皇后都未曾知晓。”
时不时的就发点小热,而且很快就下去了。
宁樱在旁边怔怔的,整个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好像兜头被敲了一棍子。
从去年冬……
现在已经是雍正十一年的中秋了。
这么说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胤禛都是这样时不时发热的症状吗?
身为天子,身居后宫,他不可能没有办法宣太医。
批阅奏折,料理国事,虽然操心——也不可能操心的一点看病的时间都没有。
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胤禛他自己,也在讳疾忌医。
因为害怕太医过来看了,得出了不好的结论,所以索性就不去想这事儿,埋头扑在国事上。
胤禛说完了,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宁樱。
果不其然,宁樱一张脸都白了。
太医首领一边听一边点头:“万岁这病症来得蹊跷,使人奇怪,寒热往来,阴阳相驳,似疟非疟,若是再不思饮食,便更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声便和旁边的同僚们商量着医治的法子。
太医们在商量,胤禛却向宁樱伸手,示意她过来。
太医们连忙俯身在两旁,给皇后娘娘让出一条道来。
胤禛拍了拍床头,示意宁樱坐下,这才像平时哄着她一样,伸手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因为还有太医在旁边,胤禛没喊她“樱儿”,只是一边轻轻的揉捏宁樱的手,一边软声道:“皇后,皇后不怕啊,朕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