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已经出芽了。”伍贵茫然地说,这才是什么时候,离惊蛰还早着呢。
“此乃拱棚,隆冬我让人送火盆进来,其上又覆草毡,最冷之时,我又让人于纸膜外覆草毡,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却温暖如春,如何不早?”
“对其有影响乎?”
“有,有利无害也。”
不能完全这么说,这种大棚式的育苗虽利于育苗,然揭棚前必须炼苗,冒然地一下将棚膜拿走,会死得更快。当然,只是小技术,刘昌郝都懒得提。
“成活率如今可知?”
“仍不可知,半年后才能知其分晓。”
“须半年之久?”
“五月之后,会有部分砧木萎缩,使接穗迅速死亡。七月未死,其方可称为活矣。故你们赴洛阳,我反复说,其根须两至三年,带有诸多须者,才能选为砧木,若不严格要求,其死者会更多。”
接穗活了还不行,必须得砧木也要活了,还要健康地活着,开始长出更多的根须,才能让整株接头活下去,两者缺一不可。
方波反认为是必然,如果那么容易便接活,牡丹都不会如此之贵。
他又眺望着远处,张德奎正带着人修灌水渠,山滩上也有人干活,秦瓦匠在盖房子,这是最后一栋屋宅。
伍贵走了上去,先看山塘,山塘已经蓄了一半水,按容积可能才达到三成,不过刘昌郝将渠首关闭起来,不然后面不好移载藕种,毕竟多是硬泥,无法抛种,或是潜水下去载?
刘昌郝又陆续买了许多鱼苗放了进去,还买了两百来只小鸭子,养鸭子没有养鸡危险,也不能养得太多,会影响水质。但山塘里的冰未融化,刘昌郝让人将它们赶到坡地与耕地上,让它们自行寻虫子或草籽吃,毛绒绒的小鸭在到处跑着,给这片黄褐色的土地带来了一分生机。
岸边还有一大片菜园子,刚开垦出来的,虽然山滩地瘠,有水便好办,开垦好后,庄父他们先是运来沤液,进行大量浇灌,又运来堆肥与饼肥,与翻耕出来的泥土拌匀,加上就在塘边上,能勉强做菜地,这才开始种菜。至于去年的菜园子,河堤上几分地继续保留着,大田里的菜地,两个月后废掉重新改田种甜瓜。有点折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应植树。”
山滩有了浩大的山塘,有了小鸭子,有了新菜圃,还有新宅子,所缺的就是树。
“二郎,菜圃垦于山塘边,屋宅离山塘略远也,山滩地瘠,村里称为死地,一为缺水,二为少肥少有机质,然菖菰藕移载后,山塘正式蓄水,亦会有少量侧漏发生,侧漏乃对山塘不利,然对山滩却有利,塘水浸润,明年山滩地质则会稍稍改观。”
“此乃其一,其二,宅虽新,然是临时茅宅,经济宽裕后,我准备替其换砖瓦正房,今年植树,重建时会有诸多不便。”
“盖砖瓦宅?”
刘昌郝点点头。
伍贵还是没有弄懂,人好请,内行人却难请。种花不是种庄稼,从肥料处理、施肥再到花卉嫁接、分株、扦插、修剪、浇灌、除虫,不但繁琐,也需要熟悉。眼下花还不多,花在培育,人在熟悉,花多时,大伙全会变成熟练的花匠。一个内行人,一个外行人,对于这些精细的种植业,会产生何等的差异。所以不仅要会培养人,也要会留住人。
为什么大年初四就让大伙干活,皆无怨言,不提这个,也要善待之。
即便载树,也不是伍贵所想的那种载树。
伍贵只是问一问,他继续看着山塘:“刘有宁,一旦塘水蓄满,此塘阔也。”
“还行。”还行有还行的原因,塘的总面积不小,然而它是狭长形,又让刘昌郝用长堤隔成了四部分,即满塘水蓄满,也谈不上“波澜壮阔”。不过精心布置,狭也有狭的好处,如扬州的瘦西湖,虽不及西湖壮阔有名气,其雅约风情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昌郝说着,忽然冲远处喊道:“四叔父,又来观我家的塘?”
刘四根讪讪。
刘昌郝家鞭炮肯定是学不到手,也不知道能赚多少钱,他颇有脑子,赚不到手的钱不会眼热。刘昌郝家的花,乃是刘昌郝重点关注对象,刘四根却忽视了。
让刘四根眼热的就是这口山塘,据张德奎他们反应,这个老家伙最少来转过十几遍。
“四叔父,须不须我似我大母般教你。”
那是不可能的,这是讥讽刘四根忘恩负义。
刘四根闷哼一声:“刘昌郝,你家山塘建起,你家地等也会升了。”
“孔押司带来我村田薄,你家地亩仅三百余,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