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郝没办法,又去了县城,找到孔押司。
孔押司十分客气,去年刘昌郝与花谷久田宅交易时,李阔海找的便是他,平时两人也有往来,李阔海说了一些刘昌郝的事,交口称赞。刘昌郝自己不满意,认为前身脑子不够用,导致中途出现了许多意外,放在李阔海眼里,不提那些诗词,也很了不起了,才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渐渐创出一个不小的家业。
孔押司开玩笑,去年应强迫刘昌郝娶他家女儿,李阔海说,强扭瓜不甜。
去年刘家只能勉强称为“拒亲”,纵是李阔海也不能强迫刘昌郝娶他家女儿。人家已经“天授其才”,开窍了,自己不同意镜子交易,也有办法将那场祸事化解掉。
还不如结场善缘,镜子得了钱,新油得的钱更多,豆枯也得以解决。
刘昌郝说出来意,想请孔押司去调解一下,必然会有纠纷,那就劝双方各退一步,皆不退,刘昌郝让孔押司将女方婆家那边的人叫到一边,自己掏钱出来补贴。当然,不是孔押司掏钱,是由他垫付,解决后刘昌郝再补还给孔押司,但得寻一个借口,不能说是刘家掏钱补贴,那会弄巧成拙。另外,必须快刀斩乱麻,拖一天忙一天。
这是小事,轮不着孔押司出面,不过得了一些好处,李阔海还十分看好眼前的少年,又公开承认,某是领了他的情,不然到了下半年,这些豆枯不但不能换钱,甚至要往惠民河倒了。
孔押司只好下去。
县级别里的胥吏,押司、录事、前行、后行、贴司、书手皆有着不小的权利,特别是押司与录事。
押司来调解,谁敢不给面子,人家押司心地还比较好,看着两边争吵,居然掏腰包自己补贴,加上三家财产少的可怜,处理起来也快,一天,便将三家财产纠纷处理好了,三家双方各自立即立契据。手印一按,孔押司就不那么好说话了,带着狰狞之色说:“尔等若贪婪无厌,继续侵占女户财产,某必会严惩尔等!”
非是他看不惯这些陋习,相反的,孔押司不会认为它们是陋习,都是这样,这是他想让三家寡妇迅速将家产便卖的,便卖后便能改嫁,自己便完成了刘昌郝的嘱托。
刘昌郝又再次连连道谢。
是给了好几贯好处费,然而省了事,不然眼下自己那有心思处理那三家寡妇的财产纠纷?家产便卖后,还要请保人与媒婆一道过来,写下陪嫁财产的契据,男女双方还要给媒婆一些好处,才能进行婚嫁。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也就是进门当天,关起门摆了几桌酒。有人要看新娘子,三个寡妇的长相,也就那么一回事,若是卖相好,即便是寡妇,又起了改嫁的心思,也早被人寻走,然而这已经让三个光棍汉乐得嘴合不拢。
几十个干活的妇女都无语了,这样的客户我们也愿意做啊,不但有契约上的钱粮,还会发奖励,发吃的,发穿的,发用的,光棍汉还会配媳妇……虽然在这时候不适宜地成亲,三个寡妇也不是太讲究,前面来到山滩吃完“成亲酒”,第二天便开始干活。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德奎将刘昌郝叫到门外。
“荆五三人中,孰优?”
刘昌郝莫名:“仿佛吧。”
“少东家,我欲替盖娘子做主,般配一人,若何?”
替盖氏找一个人?
刘昌郝脑袋迅速转了起来,若是去年,可能会立即答应,但现在,则不是。
若是条件好的人家,对对方的相貌会有所要求,就像自家,二妈寻找的另一方,不但长相还行,身体还需健康。但普通人家,长相是其次的,要的是健康的身体。
站在荆老五他们的角度,病怏怏的盖娘子不是好人选。
眼下是自家在贴补,然而成了亲,自己不会贴补了。与瓜田李下无关,而是不能坏了规矩。那么娶回家做不了多少活,还要负责药费,过日子,这笔账不能不算的。
不然一个大活人在这,天天在一起干活,若有想法,还不提出来?
站在盖氏的立场,也未必愿意,因为盖氏岁数更小,今年才二十六岁,相貌还行。加上挑走了三个光棍,余下的三个光棍汉岁数更大。而且眼下生活无忧,为了孩子,她可能甚至直接灭了再嫁的心思。
不然二妈在替六个光棍汉寻寡妇,盖氏为什么不提?
“张叔父,我不好说,你最好让二娘相问。”
胡二娘去问,盖氏果然不同意。张德奎十分不快,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没有外力相助情况下,只好“赖着”东家,但有外力,不能一直赖着。他这心情,刘昌郝是懂的,说:“张叔父,强扭之瓜不甜也,盖娘愿意,荆五三人乐意乎?”
张德奎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