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郝不给奖励,价格也是越高越好,如一亩地三千斤,一斤五文钱,只有十五缗钱,自己抽解只有得四百五十文。若是十文钱,抽解则变成了九百文,增加了一倍。
整个春天,朱三他们只为刘家鞭炮跑了好几天,余下的不能闲着,春天又是花木交易量大的时候,于是偶尔派人过来看看刘昌郝家的花卉瓜果情况,以保持联系,余下的时间继续从事以前的行当。
沾了刘昌郝诗词的光,几人名气大了不少,但眼下他们还不能将这种名气化为实质性的好处,虽然几个月内跑来跑去,收获也不大。
刘昌郝也知道,按照他的想法,你们别跑东跑西,替我家将各个业务处理好了,你们几家足以衣食无忧。就像这次甜瓜,仅是抽解最少就能拿到两三百缗钱,谈得好,自己多少还要拿出一些钱给予奖励。
仅是一个甜瓜,就差不多相当于他们往年一年的收入。但没有谁嫌钱多会烫手的,除非钱来路不正,刘昌郝也不大好劝。
朱三他们也渐渐认识到这一点,自己将刘家甜瓜每谈高一文钱,就能获得近三十缗钱的抽解,并且更省心。
但以前只是忙碌,未来两天的虽不忙碌,然而想与果子行谈出一个高价钱,就要考验他们嘴巴能力了。
几人吃中饭,刘昌郝顺便问了一下鞭炮的情况。
三种鞭炮,一种是婚庆鞭炮,也就是水调歌头,许多人不但婚庆用,少数人新店开张也放起鞭炮,用的就是这个“人长久,共婵娟”。
端午的然是一诗一词,诗是陆游的《乙卯重五诗》,有人说这首诗还行,文字质朴,妙然天成,实际这首诗仅一般之作,与前面那首诗相比,差远了。但也正常,不提陆游,就是苏东坡的诗词里,也有一些作品水平一般。
刘昌郝选择这首诗的用意一样,不管好不好,它应景儿。
词是杨无咎的《齐天乐·端午》:
疏疏数点黄梅雨,殊方又逢重五。角黍包金,菖蒲泛玉,风物依然荆楚。衫裁艾虎。更钗袅朱符,臂缠红缕。扑粉香绵,唤风绫扇小窗午。
沈湘人去已远,劝君休对酒,感时怀古。慢啭莺喉,轻敲象板,胜读离骚章句。荷香暗度,渐引入陶陶,醉乡深处。卧听江头,画船喧叠鼓。
想要读懂这首词,得了解一个背景,杨无咎因不依附秦桧,累征不起,隐居而终,尤善画梅。宋朝崇仰隐士,那怕是假隐士种放,都让天下人仰慕万分,杨无咎铁了心不做官,赵构也无奈。了解这个背景,便能知道“慢啭莺喉,轻敲象板,胜读离骚章句”正话反说,也使得这首词境得到升华。
往刘昌郝身上套也可以,只是套在刘昌郝身上,格局会稍小一点。
即便对这个背景不清楚,也不妨碍这首词的价值。
刘昌郝说陆游的《临安春雨初霁》被世人低估,这首词才被真正低估,在端午节诸诗词里,它当为翘楚之一!特别是一头一尾,尤为惊艳,若是让刘昌郝打分,陆游的《临安春雨初霁》能为95分,这首词能为90分,李清照那首词则为80分,陆游的端午则为70分。
杨无咎因为隐居,加上朝廷的冷处理,诗词传唱的不多,连后世都不是很有名气,但刘昌郝大大方方地抄袭下来,放在鞭炮上,大伙又一起过去看。虽然有的还搞不清楚,更有人怀疑刘昌郝是否端午节去过荆湖路的长江,这个无所谓,如苏东坡所说的,遐想尔!
看着这首词,说它好吧,却不知道好在什么地方,这恰是刘昌郝看中之处,无论书法或诗词不能太过直白,这首词不但文字华丽,意境也悠远,韵味十足,远非其他端午诗词所能及之。
刘昌郝抄的几首纳兰性德的小令,他的话被传得乱七八糟,已经无人争议,不过有一些人也为这几首词在争议,说它过于直白口语化。但清明与端午的两诗两词,又彻底地将这些声音压了下去,人家不是写不好,而是不愿意写,看看,正统得不能再正统的诗词全出来了。
反正不是卖鞭炮,是卖诗词了,居然又带着鞭炮好卖起来,实际上这时离端午节还早呢。
有的店主要追加契单,朱三几人一口拒绝,刘家忙得连几十座山上的苜蓿都顾不上,那会重开作坊。
好卖就好,这两年,还要指望着鞭炮的额外收入。
吃过中饭,刘昌郝亲自摘瓜,一边摘,一边将几个主要劳力带到身边,教他们如何辨认熟瓜。
有人按生长期,扯蛋,从种子发芽起,便开始有了先后区别,有的能相差足足二十天!除非像刘昌郝这样,用布带子做了记号。但同一时间授粉,仍有先后区分。
至于听声音更扯蛋,有几个普通的顾客有这水平。
甄别瓜熟与否,是看瓜皮颜色与花纹,西瓜成熟后,膨大到了极限,深色的瓜纹会收敛到一起,生瓜则反之,因为没有膨大到极限,深色瓜纹会像棘刺一样散开,瓜皮或转为深绿或转为深褐。
甜瓜也简单,白色的越白越好,青色的越青越好,黄色的越黄越好,而不是白中带着大量的绿色、青绿色或绿青色、青黄色或嫩黄色。**成熟的甜瓜,瓜皮往往会有一些皴裂纹。
五色瓜有深浅两种瓜纹更易辨认,浅色瓜纹不是绿色,而是绿黄色,黄色越深越熟,深色瓜纹必须收拢在一起。
主藤上的布带子也能做参考,两样结合起来,基本上就不会出现失误。
若是熟过了头……才刚刚成熟,那会熟过了头?正式上市后,及时地一批批采摘,也不会产生熟过了头的甜瓜。这个也易辨认,拿在手里略有些发软,也就是百姓所说的倒瓤瓜,绝对熟了,十分熟了,它反而不好吃。不过留种的,必须让瓜熟到这份上。
主要是大伙不懂,换刘昌郝自己,又是吊在竹架下的,隔着一百米,也大约能看出它熟了几成。
刘昌郝拿来八个篾筐,也不是装鞭炮的篾筐,那种篾筐更大,反正鞭炮是一层层摞起来的。甜瓜为了卖相好看,绝对不能让它们碰撞或挤压,故刘昌郝让围山村的人做成扁形篾筐,对外形也有所要求,不但结实,也须更精致。
浪费不大,毕竟鞭炮须存放很久才能卖掉,不可能派空船专门装空筐子回来,甜瓜不同,两三天便卖掉了,给几个钱,能将空筐子回收回来继续装。
每个筐子只装一层瓜,共计八个,又放入大量草秸,使之不会产生碰撞与摩擦。
还有……
PS:五色瓜消失,一说蒙古人南下就中绝了,纪晓岚写的那首诗可能还有一些背景,写的是五色瓜,但吃的不是五色瓜。二是五色瓜迅速改良成其他的品种。两种解释皆不大合理,反正很古怪。但宋朝种的人应当不少,有许多有关五色瓜的诗词。
因为是吃瓜的季节,看到许多人听声音,我很急,很急……顺便说了一下辨认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