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刘昌郝将日工钱提高到九十文,对于沈村这些河边的平坦村庄,这个工钱依然不动心。关于工钱,刘昌郝也问过庄木匠他们,他们多是真正平原地带的百姓,然后回答,若请短工,日工钱也达到了80-100文钱,但他们离京城很远了,也说明刘梁村这里的落后。
不过达到了九十文钱,能从许多村庄请人,刘昌郝跑了二十多个村子,多是“山里”的村庄,“山外”的也有,如小姜村、马家村,这些条件依然比较落后的村子,至于南边离河近的各村子,刘昌郝没有去,去也是自找没趣的。
凡来做工的,每天工钱九十文,包三餐伙食,近者可以早来晚归,远者,可以于大作坊里休息。但考虑请的是各家的丁壮,不能像女工那样,若是家里有事,也准请假回去。做工时间从初六开始,也就是端午节过后第二天。
刘昌郝又刻意说明一件事,这次不是短工,而是“小长工”,不仅挖山塘,还要平整坡地,不管来多少丁壮,有的忙,可能到秋后,整个工程才结束。一天九十文不动心,一百多天,十几缗钱,总归有人心动的。
谢四娘与盖氏回来。
原来刘昌郝打算端午节前,先采摘一批第二茬瓜送到京城,顺便将她们接回来过节。
不过市易务插手,不能摘,勉强摘一批,交给市易务,余下就没有多少了。因此京城出现古怪的一幕,过节了,大伙都有了消费热情,有的想买鞭炮,因为数量少,买不到了。有人想买甜瓜,更买不到。
鞭炮买不到,是刘昌郝没空做,甜瓜买不到,绝对是市易务的关系。有的商贩对市易法很不满,直接说出真相,人家用了药壅之法种瓜,故瓜又早又甜,然其成本也高,市易务却强迫人家每次按九文半钱售两万斤瓜给他们。我们呢,给了人家十六文钱的价格,当然,他们不会说刘昌郝每十斤送半斤,两筐瓜送一个瓜,果子行行头与各大户的百分之五抽头,若是将朱三他们抽解包括进去,刘昌郝实到手的都不足十三文钱。
市易务给的钱虽低,至少没有送斤两,未送瓜,也没有抽头。
反正市易务身上虱子多,不怕痒,随你们怎么说。
谢四娘回到家,刘昌郝看她脸上的气色。
“阿娘,似是好多。”
“没那么快,”谢四娘说。按照马大夫的说法,中间抽空回家过两天节是可以的,然而谢四娘的病情颇有些难缠,过了端午节,还要继续看上两十天,才能让她回来。
甜瓜下市了,谢四娘仍必须留在京城看病。盖氏的情况要稍稍好一点,半个月后便不用看了,但也要留下,权当替谢四娘做伴,多看一天,也尽量地将病根进一步痊愈。
“阿娘,家里不缺钱了,安心看病。”
第二天便是端午节,一大早谢四娘便起床,要去看“凤凰”,刘昌郝带着她去了山滩,说:“阿娘,此不是凤凰,而是一种漂亮的野鸡,我家能飞来漂亮的野鸡,亦不能飞来凤凰。”
谢四娘点点头,虽然宋朝忌讳不多,寻常百姓家,最好不要碰龙啊凤的。
不过她也隐约感到,家里有些地方还是不大对头,不但是这种漂亮的野鸡,还有燕子,山狸子。终归是好事,她看了一会,来到瓜田:“昌郝,少了许多。”
“此乃二茬瓜,必然,肥料不足,明年会好些。”刘昌郝答道。
不但数量少,第二茬瓜次果率也增加了许多,许多瓜结是结了,却长不大。
刘昌郝琢磨着,第一是瓜种原因,瓜种急不得,第二是肥料,不是开始自己所想的增加到1.5-1.7倍,而是1.7-1.8倍,如那片两倍肥料的试验瓜田,开始略有些疯长趋势,随后控了肥,二茬瓜留了两个果,长势依然不错。一株瓜能多留一个果子,其亩产就会增至千斤以上!第三是地的关系,第一茬瓜不大明显,到了第二茬瓜,好田的瓜长势明显超过了劣田。
“儿,人要知足,”谢四娘说。刘昌郝买了许多地,她听说了,但回到家,看了里屋满满一屋子钱,也未说什么。这些钱不是乱花的,而是治家产。
刘昌郝心想,我是知足了,然而有一个高级生物逼着我不能知足。
母子三往回走,迎面碰到了刘昌来。
“昌郝,你家甜瓜一斤卖二十八文钱?”
“谁说的?”
“梁得正他们回来说的。”
梁得正是“混”上汴水码头的,上汴水码头便是在西水门外,北边不远处是西城墙的主城门万胜门,刘昌郝家的甜瓜也幅射到了这一地区,几人在这一带混,可能无意中看到了刘昌郝家的甜瓜,然后问了价格。端午节,几人回来了,也将消息带回到刘梁村。
二十多文钱一斤,许多村民想到前段时间刘昌郝家瓜架下面密密麻麻的甜瓜,然后头晕脑胀,难怪舍得拿那么多钱买地,三百多亩甜瓜得卖多少钱?难怪刘三全糟蹋了刘昌郝家的甜瓜,张德奎发疯般地揍刘三全,刘昌郝立即收地,几个叔伯的租地都收了回去。
早晚会在村子里传开的,但得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