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齐说道:“青红,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当然,好人和坏人的标准很难界定,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起码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品行。我们常说,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生活,有的人值得去爱,有的人不值得。”
“你都知道了啊?”陶青红惊讶的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年长你几岁,生活经历也能多一些,所以、算是一种提醒吧。”
“徐大哥,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我今天来,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
说话间,巡捕送来了热咖啡。
徐思齐说道:“青红,尝尝巡捕房的免费咖啡,味道很不错。”
“谢谢。”
陶青红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呷了一口。
徐思齐心里猜测着,陶青红来找自己,十有八九还是和乔振东有关。
陶青红多少有些难为情,低声说道:“徐大哥,其实,我本来不想麻烦你,小俊那件事,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可是,在上海,我不认识别的人,思来想去,只能来找你。”
徐思齐说道:“你能来找我,说明你信任我,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我喜欢这样。况且,你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姑娘,我也愿意帮你。说吧,什么事?”
“振东出事了,巡捕房的人说,他杀了人,肯定是要判死刑。徐大哥,你是华捕探长,能不能帮着求求情,救一救振东,我不想看着他死……”陶青红呜咽着说道。
果然是为件事来的。
徐思齐心里很清楚,不论乔振东究竟是何种身份,他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死人,国民正府需要杀一儆百,震慑那些试图加入共党的人。
“青红,你知道,乔振东是什么人吗?他是共党分子,前一段时间,在薛华立路当街枪杀国民正府官员,这是罪无可赦的死罪,不要说是我一个小小的探长,就算是总探长出面也没办法。”
“他受人指使,最多也就算是从犯……”
“问题是,在找不到幕后主使的情况下,他只能去当这个替罪羊。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总得给公众一个交待吧?”
陶青红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道:“徐大哥,你说,像振东这种案子,如果找出幕后主使,能不能免除他的死罪?”
徐思齐心里一动,陶青红似乎意有所指,于是说道:“应该差不多吧,怎么,乔振东能供出幕后主使?”
“我感觉,有一个人很像幕后主使……”
“谁?”
“邹元成。哦,他是大丰纱厂的董事。”
“为什么说,邹元成是幕后主使?”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陶青红对徐思齐几乎是无条件信任,她现在也没人可以商量,只能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昨天晚上,我去监狱探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邹元成也来探监,他也是来看振东的……”
“几点钟?”
“大概八点半左右,我没有表,不知道准确时间。”
徐思齐粗略估算了一下,周炜龙从申江公寓走的时候,差不多是七点钟刚过,虹口到中秧巡捕房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时间上基本吻合。
周炜龙不辞辛苦,连夜去了法租界总捕房监狱,就为了看一个即将执行死刑的乔振东?
不对,这里面必有古怪!
陶青红继续说道:“我早就发现了,振东有一段时间鬼鬼祟祟,好像背着我们做什么坏事一样,就说刺杀梁红治那件事,他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枪,说什么在黑市买来的,我才不信呢。再说那个邹元成,明知道振东是共党,怎么还敢来接触他呢?所以,我猜,邹元成很可能就是幕后主使,说不定也是共党……”
徐思齐打断了她的话头,笑道:“青红,别乱猜了,对邹元成这个人,我也略有耳闻。他是一个无党派人士,无论对国党还是共党都一视同仁,他去探望乔振东,只能说是宅心仁厚富有同情心,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陶青红略感失望,她现在发挥了极致的想象力,盼着能找出那个幕后主使,从而免除乔振东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