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窗的郑礼侧耳聆听，直到外面有人喊。
“六号线路，六号线路，镍线。”
再往外瞄了瞄，确定有些房间逐渐被点亮，而不是突然爆破走火，才继续说道。
“六号线路，就是左起第六个开关，按下去就行了。”
兰梦琪打开室内的配电盒，足足21个开关震撼人心。
而按下之后，在“咔嚓”一声后，房屋的灯也亮了，让她松了口气。
“管理局应该给外来者普及过观察者效应吧？那就好，人类敌对方的高维观察者之中，有位掌控了金属的相关权柄，他会随机的切换、修订金属电阻常数。光这一位，我们就被折腾的够呛。”
“不仅仅是电线这么简单，刚才烫到你的加热器设备，多数也是电阻发热原理，这还仅仅是一个缩影，现代科技也可以被称为电气科技，金属电阻都是可变量，电力网络也变得不可靠，我们也只有多线路准备了，万幸他不能同时扭曲所有的金属电阻常数，总有能用的。”
“但那位大佬最狠的还不是这个，在大碰撞的时候，它锁死了高原子金属粒子的原子内核转变，具体原理我不懂，但据说是一句‘金属禁止相互转化’，就锁死了大部分的热核反应，让绝大多数核武器变成了废料。”
“呃，你们的文明没有核武器？但应该有类似的吧，大范围战略武器，居然有单兵用天基激光炮？厉害啊我的兔，你就这样理解，他一句话就让你们的卫星激光变成了只能随机点亮的探照灯。而废掉核武还只是开始，在大碰撞中，我们文明遭遇的是不对称打击......”
昨天郑礼说的，现在兰梦琪仔细回顾，就算她那不怎么靠谱的高中学力，听下去也越来越惊悚，越发像是听恐怖故事。
“好糟糕的世界，不仅科技树一团糟，还有这么多穿越者和怪家伙，听起来还在战争期间，如果回不去，是不是找个荒山老林躲着比较安全......”
逐渐苏醒的街道上，已经有人在慢跑有人准备出摊，人们来去匆匆，面容上却平静而舒适，似乎就是正常的和平时代，一切并没有多么糟糕。
街道挺宽的，来往的车辆却奇奇怪怪。
让兰梦琪不解的，确是很多车辆是原始的兽力拉车，莫非这方面的科技树也被打歪了？
一辆涂上红色火焰标志的大车停在了楼下，车上的几位乘员都穿着淡红色的全覆盖防护服。
还有水炮、云梯？消防队的？
兰梦琪还在疑惑，两个穿制服的下来了，抽着烟，从车侧掏出水管，插入蓄水池里抽........石油？
兰梦琪擦了擦眼，这油腻的味道、色泽，真的是碳基生物的终极归处，黑金石油没错！
“昨天天黑没注意到，石油就这么放置在街上，就算不担心被人偷，有人丢个火，那家伙居然还抽烟......”
蓄油池就在楼下，胆小的兔子本能的后退了两步，缩在栏杆下，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换个安身处。
看着缩成一团的兔子，刚刚起床的郑礼又好气又好笑。
就这胆气？神造兵器？诸神的探子？自己一行是不是想太多？
但解释还是要解释的，万一兔子真跑了，作为监视者的自己不是又一堆麻烦上身。
“放心吧，挺安全的。”
说着，在兔子的注视下，郑礼随手掏出火柴，点亮丢下去。
“轰！”
一声轰鸣，郑礼觉得浑身痛，差点不省人事。
不是油气爆炸，而是郑礼被某兔狠狠的撞到了墙壁上！
兔子太快，距离太近，突然的暴起，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接把郑礼捶到了墙上。
再度感叹这家伙的身体能力真是可怕，警惕度还是需要保持的，郑礼拍了拍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毛茸茸，示意一切平安，无事发生。
“没事，没事，我们这的石油是不可燃的。”
只是这安慰似乎没有用，陷入“不听不听就不听”状态的兔子抖得和那个啥一样，那手劲却大的郑礼怎么都拉不开。
死活拉不开，结果只有无奈望天，被拉着一起抖了。
良久，似乎始终等不到爆炸声，终于抬头的晶状双瞳中满是泪花，圆脸蛋苍白的像是白玉鸡蛋，两个耳朵却尖的直顶顶的......
兔子真是一种可以被大声音吓死的敏感生物，真用这玩意做神造兵器的模板，那位高维存在是多想不开，都快被抖散架的郑礼莫名感叹中。
“不过，呃，好像有点懂了。”
好好的安慰了半天，再三担保自己以后不做这样“吓人”的事情，终于从郑礼身上爬起来的兔子，颤巍巍的爬过走道，尖尖的的耳朵倾斜出去，左右摇摆，探了半天，确定没事，才慢慢伸出头，俯看下面。
“......真的没点着，救火车都走了。”
摇了摇头，站起来的郑礼，又擦了一根火柴，丢了下去。
“嗖。”
这次兰梦琪没撞过来，只是高速俯身，躲在栏杆后，警惕的只露出双眼。
“咦，真的，熄了，熄了也。”
看着眼泪都没抹却欢快的蹦来蹦去兔子，郑礼却在感叹有的没。
“感知到危险后，瞬间爆发力又上了档次，等下又要改报告了.......这瞬间动作都快出残影了，爆发状态时，敏捷和力量都近乎我们一次锐变后的水平，真是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把其纳入灵刃体系后，光是基础的肉体锐变进化，就可以达到精英守界人的高度吧.......样本的价值，还要再度拔高一个层次。可怜的兔子，你恐怕还要被加大力度迫害.........”
明面上，郑礼却笑着对兰梦琪的疑虑给出了解答。
“幸好是我，这其他人还真难给你解释了，在他们心目之中，石油大概一开始就是不可燃的。据说，这也是大碰撞时代的事情了，一位高维存在来了句‘石油绝不可燃’，连整个石油成分都变了。”
“那化工产业，化肥啊，塑料啊，药品......”
“有的直接没了，现在还没恢复。有的要重新开始，反正都挺不靠谱的。即使现在，也会出现之前能用的化工制品、药品、火药配方，突然无效的情况，很多公司都不愿意投资了。”
就是郑礼，第一次得知时，也是异常震撼的。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确是位面战争会打的那么惨，还真不是偶然。
光是想象一下，在大碰撞时期，人类各国的现代军队面对异族大军，战略核武器锁死、车辆报废、连手上的枪炮、支援的火炮都可能火药失灵变烧火棍，没有种族灭绝真是大幸了。
“现在，石油变成了燃点最高的液体，你看那些救灾局的，都抽石油去灭火了。哦，对了，石油是旧名，现在救灾队员抽的是黑水。”
兔子歪着耳朵，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黑水大街？”
“嗯，就是这来的名字。黑水挺安全的，每家每户都必备的。你看我厨房里都放了一桶，等啥时候电器又起火了，泼上去火就没了，超好用的灭火剂。”
颤巍巍的起身，看着油面上已经熄掉的火柴棍，世界观再度被倾覆的兰梦琪，感觉前路有些渺茫。
“电器起火？”
“嗯，虽然这年头的家电都走的‘原理尽可能简单，材料尽可能坚固，断电反应尽可能快’简单粗暴的套路。但走火也是挺常见的，习惯就好。”
兔子这头都摇成了拨浪鼓，看来是觉得自己死活是适应不了了。
这一瞬，她脑海中晃过无数可怕的画面，比如电动剃须刀，突然爆破脑袋没了，比如按摩椅按着按着就变烤兔架，比如电热毯，半夜睡着睡着就变成了闷煮红烧兔肉......越想越怕，兔子已经下意识的准备开溜路线了。
“果然，大城市还是太危险了，找个深山老林隐居吧！”
也意识在自己有点再过，估计自己再吓两次，兔子就真要溜走了，郑礼连忙补救。
“你不习惯的话，可以用人造灵器的。其实，这时代，像我这样用电器坚持旧时代生活方式的，才是极少数。”
摸着下巴，郑礼脸上满是怀念，他当初也闹出了不少笑话，比如昨天的兔汤设计，就是取自他本人实际经历。
呵，谁知道连泡个热水澡，都需要烧好水然后断电，自己当时可没有这些细心的引导者，差点真的熟透了。
“灵器？对了，之前也听说过，但我没见过。”
“你手上不就是吗？”
兰梦琪下意识的看向了右手，那橄榄色的腕表上，泪眼状的宝石闪烁着淡淡的荧光，就仿若正在注视自己的眼睛。。
瞬间翻译、直播、网聊、悬空漂浮、定位，这人工灵器，还真是够黑科技的。
触碰着腕表上的泪珠宝石，这一次，兰梦琪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和它之间的联络，它似乎真的是活物？
“科技树出了问题，除了修修补补继续用。自然还有取长补短，另起炉灶，重新建一个的选择。很多科技造物都有了灵能系统的替代品。这时代，或许没有你家乡的安逸，却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至少在四环内，还是可以保证安全的。”
稍加安慰，看到兔子还是一脸担心后怕，也清楚言语大概是无用的了。
“你还没有注册身份证件吧，没身份ID你用不了其他的人工灵器的。走吧，我带你去一趟市政厅，也顺道领取你的第一把灵刃，纯福利哦。至于那些高维存在，呵，所谓的神祇.......”
听到郑礼提到了“神祇”，兰梦琪竖起了耳朵，这才是她对这世界有所了解后最担心的，无信仰的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看似全能的存在。
一言改变世界规则，这样的存在，又如何能与之为敌了。
“......就算是真正的神明，我们，也已经斩了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