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低头倒茶,语气淡淡,“嗯,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九公缓缓闭上眼睛,良久才自嘲般哂笑,“走了好,走了好啊。丫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黎俏觑了眼九公,弯唇笑问,“知道什么?虽然当时让他离开南洋没有跟老师商量。
不过……我和他做的交易,也不至于让他太吃亏。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他伤过你,对我而言就是隐患。”
话音落定的刹那,九公倏地抬眸,目光晦暗不明,“他……没跟你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黎俏似是很诧异地挑起眉梢,放下茶壶就端着杯子抿了一口,“我和他不动手就算好的了,您还指望他能和我心平气和地聊天?”
九公有些难以置信,却也显见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在昨天,他就接到了屠安良打来的电话。
除了辱骂和讽刺,在挂断之前,屠安良对他说了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屠仲,我会永远恨你,但凡人生可以重来,我宁愿没有出生在屠家,宁愿……你不是我的父亲。”
屠安良没有说他去了哪里,而这通电话,大概也是他们父子此生最后一次的联络。
他能感觉到,屠安良仍然恨他,虽没有释怀,却选择了放下。
此时,九公一瞬不瞬地看着黎俏,心里五味陈杂的情绪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黎俏没有在拳馆停留太久,出门前,她回头看着九公,依旧面带尊重,语气平缓,“老师,都过去了。”
厢房的门开了又关,仲九公坐在桌前,顷刻间泪如雨下。
傅家拳馆门前,墨色的夜空似乎压着云团,傅律亭看着她包扎的右手,“九公没事吧?”
“没事,麻烦已经解决了,他如果想回去,就让他回吧。”
傅律亭没说什么,点头应允。
黎俏和他道谢后钻进了车厢,转眼车子就汇入了主路的车流。
……
回程的路上,黎俏分神看着自己的手背,片刻后找出蓝牙耳机,给夏思妤打了通电话。
“怎么这个时间给姐姐打电话,想我了?”夏思妤戏谑的语调一如往常,听起来也再没有了先前的苦闷和多愁。
黎俏看着自己的右手,撇撇嘴,“之前在边境用的那种治疗外伤愈合的特级药,你手里还有没有?给我弄几瓶。”
夏思妤一怔,顿时有些紧张地发出了灵魂三连问,“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不严重。”黎俏语气很淡,又噙着少见的惆怅,“小伤。”
伤口确实很小,可她也不想让商郁看见。
夏思妤狐疑地眯眸,随即相当不客气地拆穿她,“小伤还需要特级药?当初你后背被砍了一刀你都不用,你确定是小伤?”
黎俏:“……”
她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嗯,破了皮。”
夏思妤幽幽地嗓音传了过来,“破了皮用特级药?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夏老五——”黎俏没多说,只是拉长语调念了声她的名字。
夏思妤呼吸一凝,妥协般地哼哧,“行了行了知道了,不就是特级药,我今晚安排人给你送过去。
就是你之前在边境研发的那种,药方还在我这儿,要不要一块给你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