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静的小二娘子激烈反对,他们一家三口从来都没分开过,所以坚持不管去哪,都要一家人在一起。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丫头跑了进来,哭着喊着不要跟爹娘分开。
小二看着哭的满脸鼻涕泡的儿子,咬牙道:“小人此次在坝上遇险,身份定然已经暴露,娘子跟丫头说不得也已经被盯上,若让她们娘俩独自去京都,也很难说会发生什么,就请贵人准许她们随行吧!”
不管是否托词,他说的也有道理,萧景统共没带几人来,根本无力分出暗卫去护送小二娘子跟丫头。
纠结半天,苏小酒道:“要不咱就把他们带上?大家在一起还互相有个照应,若真让她们娘俩走这么远的路,说实话我也不甚放心。”
萧景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小二夫妻千恩万谢,丫头也破涕为笑,被小二娘子打发出去。
绿拂等在门外,偷偷听着里面动静,见丫头挂着眼泪出来,忙紧张的把他拉到一旁悄声道:“怎地哭了?可是娘娘不同意带你们走?”
丫头一秒变脸,撩起衣摆把泪珠一抹,举起双手跟绿拂击掌道:“酒酒姐姐她答应啦,咱们终于可以一起走了!”
以前说不想去京都,是因为舍不得爹娘,现在好不容易爹娘主动要去,他要不去是傻子!
相处短暂,但绿拂十分喜爱这个小家伙,闻言牵起他的手往大门去:“走,为了庆祝,姐姐带你去买炒栗子!”
“嗯,要买好多,咱们把栗子壳攒起来,下次再打那个坏蛋!”
“对,把他打的满脸麻子,一辈子也讨不到媳妇儿!”
“绿拂姐姐你好坏,不过我喜欢,嘻嘻。”
……
为防有变,翌日天未亮,众人便悄悄离开了东安郡。
这次人数变多,又有丫头这枚活宝,沿途多了不少欢笑。
可随着越往南走,苏小酒跟萧景的心情也不由越发沉重。
因在东安耽误的时间太长,而雨季近在眼前,他们不得不跳过几个站点,直奔此行最重要的一个地方,云州。
云州地处南夏正南,是南夏境内几条大江的交汇点,因占了地理优势多设码头,商船云集,有着“百年商埠”的美誉,但也是历年来洪涝发生最频繁最严重的地区。三年前更是爆发过一场特大瘟疫,在朝中备受瞩目。
此次制定的种种防灾预案,基本上都是针对云州来设定。
之前在东安暴露了行踪,所以他们干脆以钦差的身份直探云州府,如此一来,势必会对调查造成一定困难,一路上,苏小酒除了吃睡,就是跟萧景商讨对策,可讨论良久,也不过只有四个字——见机行事。
“听闻云州郡守有个独子,是当地出了名的纨绔,平日多以云州太子爷自称,行尽飞扬跋扈之事,最为著名的,是他几年前看中一名有夫之妇,为了强抢那名女子,硬是把人家夫婿投到江里淹死。”
这是小二哥在客栈时听去过云州的商客们提及的往事,具体内情不得而知,只听说后来那纨绔不仅没有治罪,反而靠着老爹的官威,硬是将黑白颠倒,讹了被害人家一大笔银子。
从那以后纨绔更加无法无天,横行乡里,被当地人称为‘毒龙’。
小二语气不无担忧,虽然知道萧景的真实身份,但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此行加上丫头也不过十余人,一旦进入云州地界,很难说能否全身而退。
苏小酒听完只是淡然一笑,说实话,若真是硬碰硬她反倒不怕,擒贼先擒王嘛,实在不行就先把郡守给弄起来,其他一切都顺理成章。
就怕那种两面三刀,表面一团和气,背后使阴招的人,还要浪费脑力跟他们斗智斗勇,最是累人。
不过怕这话说出来会吓坏人家,所以只道:“咱们不必提前忧虑,说不定这些都只是以讹传讹,到底如何,还得亲自见过才行。”
小二也觉有理,人云亦云嘛,鼻涕噶炸大小的事被人一传,经过各种添油加醋和演绎,也往往会偏离真相。
尤其有些商客,为了显得自己见过市面,更是喜欢夸大其词,蚂蚁也能说成大象,听个乐呵也就是了。
由于准备充足,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顿,不过两天一夜,马车已经停在了云州府的城门口。
簇新的城门刷着明闪闪的金粉,两边的报鼓石将近两人高,门外守卫森严,就差挂个闲人勿近的牌子。
“这是什么情况?不让进去?”
苏小酒撩起马车的帘子探头去看,发现两扇城门都紧紧关着,也没有其他同行的入口。
“贵人稍安勿躁,容小人过去打探一下。”
这里也就只有小二哥能勉强对外交流,其余众人只能等在马车上,就见小二朝一名守卫怀里偷偷塞了些什么东西,那守卫在袖子里摸了摸,忽然面色一边,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伸手将小二推到了地上。
随着他倒下,一粒碎银滚落在地,小二神情狼狈的起身,将银子捡起来在衣襟上蹭了蹭,随后小跑着向马车而来。
很明显,那守卫竟不肯受他贿赂。
苏小酒在车窗看的分明,放下帘子道:“咦,没想这里郡守不行,守卫倒是一身正气,连银子都不收。”
萧景也看到了事情经过,想着既然守卫能如此清正,这云州郡守未必就如传言那般不堪。
话音落下,小二已经回到马车旁,绿拂将门打开,露出他窘迫的脸,支吾着不知怎么开口。
“小二哥,那守卫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凶?”
“他、他嫌银子少,让小人滚一边,别耽误正事。”
小二手里并不宽裕,唯一这粒碎银还是之前萧景赏的,苏小酒本想给小二娘子开工钱,但夫妻二人觉得他们一家人白吃白住那么久,亏欠良多,死活都不肯要。
今日为了打听,他特意把这笔“巨款”从娘子那里取回来,谁想竟被个看门的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