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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来路不明的野女人

他看着门口崭新的牌子轻笑,也就是她,能想出这么古灵精怪的名字。

玦鹰在他身后小心撑着伞,因怕他淋雨会生病,便将整把伞都倾斜到绍崇显身上,自己却被雨水浇透,头发都在不停滴水。

伙计闻声开门,忙不迭的奉上毛巾热水,他却只是摆摆手:“来两坛最烈的酒。”

伙计迟疑,玦鹰叹口气,亲自去柜台上取了两坛放在桌上,对伙计道:“去煮醒酒汤备着吧,别来打扰主子。”

橘色的灯光下,从小杯独酌的微醺,到最后捧着酒坛仰首猛灌,也不过用了两盏茶的功夫。

醉酒使人畅快,绍崇显摇晃着起身,心中那抹人影好像变得钝了,模糊了,喝尽坛中最后一滴,将酒坛随手一扔,说道:“痛快!许久没这样痛快过了!”

酒坛跌成碎片,清脆的声音仿佛将心口的沉闷打破,连带着所有冗繁低沉的情绪,也似被打开一条缝隙,带着如释重负的欢愉。

他盯着碎片看了一会儿,忽然呵呵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随着胸腔的震动,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颓然与不甘震碎了去。

“玦鹰!走了!”

玦鹰提着伞追上,却见他走的方向不对:“主子这是去哪?”

“回客栈!”

只一瞬间,他又变回了南夏权倾朝野恃才傲物的七王爷,而不是一个因为爱而不得便伤心失意窝囊透顶的绍崇显。

察觉他的变化,玦鹰由衷欣慰,主子如此优秀,当得世间最好的女子为伴,何必要为一个不识抬举的有夫之妇伤怀?

只希望一场宿醉,能让主子彻底放下心中执念,重新意气风发,睥睨天下。

他的房间已经让了出去,这会不好将人撵走,安置好酩酊大醉的绍崇显,玦鹰便悄悄退了出去,楼下还有一间空房,正对着绍崇显房间,夜里也能随时留意上边动静。

夜雨未央,而且越下越大,本该寂静的夜晚,随处充斥着雨声和闷雷。

绍崇显躺在床上,浑身抖如筛糠,酒后浑身冰冷的毛病又犯了,盖着两层厚厚的锦被,却依然如同置身冰窟。

强忍着齿间的颤抖,他浑身虚脱,却没有叫玦鹰的打算,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身体,但凡有所不适都只能靠意志力硬抗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意识有些涣散,房间的某处忽然发出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人在黑暗中向床榻走来。

刺客?

不可能,虽然他没有让暗卫跟随,但玦鹰就在旁边住着,真有人进门,肯定第一时间就被发现。

绍崇显浑身不能动弹,想了想,大抵是玦鹰进来照看他,怕灯光刺眼,所以故意没点灯。

结果这家伙围着桌凳转悠半天,竟迟迟找不到床,有心出声提醒,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酒劲上头,绍崇显额角突突直跳,于是微微阖了眼睛懒得理会,就让这蠢货自己转吧!

“玦鹰”摸索半天,终于发现不对,换了个方向开始走,结果老驴推磨一样朝反方向又转了好几圈,这才彻底放弃桌凳,往床的方向走。

走到床边又二话不说,掀开被子便上了床。

绍崇显一阵恶寒,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就算想给他暖身子,拿水袋装些热水来便是,如今两个大男人同床共枕,成何体统?

结果下一秒,就感觉一具柔软滚烫的身子贴了上来。

来人……竟是女子?!

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莫非他在云州的行踪泄露,被那些觊觎云州郡守之位的官员盯上,特意安排的?

心中本能排斥,这些年陆陆续续往他床上送过的女人不少,但像这样轻易得逞的还是头一个。

若非他现在没力气说话,定命玦鹰将人扒光了扔到大街上。

强忍着反胃伸手去推,黑暗中却不小心抚上一双柔软的浑圆,触手不似以前那些下贱女人只穿了轻薄的纱,而是质地良好的绸缎,透着滚烫的温度,从手心灼烧到四肢百骸,让他几近冻僵的躯体渐渐恢复知觉。

好暖,好弹~~

女子忽然呢喃出声,整个人似八爪鱼一般缠在在了他身上,大腿的重量正好压在某个部位,让绍崇显猛地缩回手,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放……放荡!”

然而女子置若罔闻,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将头往他颈窝里拱了拱,舒服的喟叹一声:“唔,凉凉的,好舒服~~”

声音模糊而慵懒,似是嫌他衣襟碍事,左手从他肩上一路滑到胸前,胡乱扒拉几下,碰触到他微凉的胸膛,才心满意足的将手放了上去。

还不安分的摸了几把。

女子掌心有明显的老茧,体型也比苏小酒粗壮不少,怕不是个常年劳作的山野村姑。

想到这点,绍崇显的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他在外虽有风流名声,但二十七年来,还从未同哪个女子真正有过肌肤之亲,除了对苏小酒动心,身边那些庸脂俗粉何堪他多看一眼?

可今晚,在他体力不济的时候,竟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给占了便宜?!

更可恶的是,这女子力气大的出奇,他使劲去推,都不能将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推开分毫,酒后本就虚脱,折腾了一会儿,他身上不仅不再冰冷,反而隐隐出了层细汗。

然而力气也被耗尽,本想叫玦鹰,又觉此情此景太过丢人,若是传了出去……

罢了,就当是店家给他送来的暖床水袋,不然寝衾冰冷也一样难熬,而且女子也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绍崇显慢慢平静下来,尽力汲取着女子身上的温度,准备待身体一恢复,便亲自将人从窗口扔下去。

两人就以十分奇异的姿势,保持了短暂的安稳,他才终于发现了女子的不对劲。

她的身子太烫,超过了常人该有的温度,尤其是靠在他颈间的额头,离着脸颊寸许都能感受到高热的辐射,再加上不时的呓语和呼吸的紊乱,让绍崇显很容易就判断出来,她正在发烧。

那帮腐吏滑如泥鳅,断不会派一个正在发烧的人来引诱他,但若不是,这女子又是从何而来?

楼下,玦鹰收起耳朵,嗯,主子还能自己起来出恭,看来没什么问题,便翻了个身放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