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小酒闷闷的坐在一旁,好像有点明白她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难道是要带着她一起投胎?
“哧!傻瓜,你在想什么呢?”
“苏小酒”竟读懂了她心中所想,走到她身边一起坐下,说道:“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带你一起转世。”
“但是,”她的口气忽然认真起来,“但是,我可以把转世到这里的机会让给你。”
“什么?!”
苏小酒惊讶的看着她,这种事也可以让的吗?
而且,把机会让给她的话,“苏小酒”又该去哪呢?
“我可以重新回大渊去,那里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她看着苏小酒,“可你不一样,这里才是你的家,你真的甘心留在大渊度过漫长的一生吗?”
“我……”
这一次她回答的不再干脆,现代——大渊,两个相差了几百年的时空,若是刚来的时候让她选,她当然会选择回去,可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个选择竟变的如此艰难。
“你只有一个时辰考虑,耽搁的太久,便哪里都回不去了。”
两个时空不停在她脑海中交错,时而是现代优渥的生活环境,时而是萧景那张清俊的面孔,苏小酒伏在膝盖上,痛苦的抱着头:“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爱情可以再有,可回去的机会只有一次。
两种声音充斥在耳边,一个劝她自私一点,先回去再说,一个却谆谆劝解,真爱难寻,一旦回到现代,这世间便再无萧景。
“不要吵,让我静一静,求你们!”
“苏小酒”微叹,看着海面不再说话。
伏在双膝上,回忆着来大渊之后所有的点点滴滴和喜怒哀乐,似乎除了刚开始做粗使宫人那段时间,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快乐的。
而在现代的她,每天都为了生计苦苦奔波,最爱的爷爷奶奶早就离世,她翻遍了脑海,都找不到一个可以想念的人。
现代再发达,可她真的就快乐吗?
一个时辰转瞬即到,“苏小酒”已经起身,静静等待她的答复。
“我想好了,还是回大渊去。”
这一次,她回答的异常坚定,她舍不下萧景,舍不下娘娘,还有张姑姑,孩子们……对了,那里还有十七,若她就这么走了,十七在某种意义上便成了孤家寡人,他一定很难过。
还有徐颖,她还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姐妹,若得到她的死讯,一定也会很伤心。
其实,并非大渊有多需要她,而是她根本离不开大渊。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咱们有缘再见吧。”
“苏小酒”再一次郑重的同她告别,随着她挥手,身体飘到了半空,而后慢慢变的透明,最后,化成漫天白色的光点,像洁白的光之精灵,围绕在她身边旋转几圈,最后消散在了天地间。
——
雕栏画柱房间内,已经燃了三天的醒神香依旧冒着袅袅青烟,试图将床榻上的丽人唤醒。
屋子里聚集了许多人,林斐然林太医正神色凝重的为她切脉,萧景,荣妃和张姑姑则站在他五步开外的地方,因怕打扰他诊断,连呼吸都紧张的控制着节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林斐然的身上,确切的说是集中在他的脸上,随着他或蹙眉,或摇头而焦灼。
萧景面容依旧清冷,但布满血丝的眼白和紧贴在身侧颤抖的双拳出卖了他的隐忍和自持。
自小酒落水已经过去三天,可她却毫无醒来的迹象,若非她的呼吸如常,身体也依旧柔软,面色红润更是一如熟睡的模样,他都忍不住怀疑,她是否真的抛下自己去了。
随着林斐然的表情变幻,他的心脏也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虐揉捏,几乎喘不动气,用几近哀求的目光看向荣妃。
荣妃了然,异常艰难的开口道:“郡主她,到底如何了?”
她明媚的杏眼布上一层阴郁,苍联听到枪声赶到湖边时,小酒已经躺在岸上昏迷,旁边的湖水染着丝丝嫣红,她命人去查探,结果却在湖中打捞出春末的尸体。
一枪毙命。
结果已经很明显,定是小酒开枪杀了她。
能让小酒不念旧情,对向来视作亲妹的春末痛下杀手,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春末要对她不利,而她出于自卫,不得不开枪。
想到都是那贱婢害的小酒如此,荣妃心如刀割,枉她自诩慧眼如炬,却没看出春末狼子野心,当即便下令,将春末满门抄斩,以泄心头之愤。
她知道这么做对唤醒小酒根本无济于事,但在意识到她可能永远失去小酒时,唯有嗜血和杀戮才能为她短暂的平息怒火,转移哀痛。
好在林斐然并没让她等太久,终于起身,但因为苏小酒的症状实在特殊,轻蹙的眉头并未解开,对荣妃作揖道:“回娘娘,郡主脉象一切正常,但神智似乎被梦境束缚,所以一时无法醒来。”
“被困在梦境?这是何意?”
头一次听说这种荒谬的说法,荣妃的声音顿时冷下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三天以来,郡主都只是在睡觉?!”
林斐然后背惊出冷汗,从脉象上看确实如此,但这话说出来,别说娘娘不信,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眼下他也无法解释这一现象,于是叩首道:“恕卑职才疏学浅,为安全起见,还请娘娘将王原判请来,或可解答一二。”
荣妃正欲开口,身旁的人已经风一样掠过,抓着林斐然的衣领,将他重重抵在了柱子上,压抑着怒气质问道:“庸医!你既没能耐救郡主,为何不早明言?!”
后背火辣辣的痛,林斐然被他单手举着,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无力道:“实在是因为郡主的脉象、脉象与常人无异,卑职本以为她睡过一觉就能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