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尚不食子,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只要她肯好好认错,他还是愿意将她安置在宫中,甚至给她几分荣宠。
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哪怕只是母凭子贵,他也断不会薄待了她。
苏小酒静静看着他表情变幻,但无论怎么变,目光始终带着复杂与纠结,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和戾气,顿时放下心来。
“让她出来,朕要亲自问问她。”
良久,绍崇显终于转头看向马车,想到徐颖就要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竟隐隐有几分期待。
却听苏小酒道:“啊?萧景刚才没告诉你吗?徐颖并没跟我们在一起。”
她说着让开路,“不信你自己进去看看?”
“什么?那她去哪了?”
“她没说。”
绍崇显怒了:“你自诩是徐颖的好姐妹,明知她有孕在身,还放任她一个人离开?!”
女子独身在外已经足够艰难,何况还有了身孕,该如何照顾自己?
苏小酒耸耸肩膀道:“我可没说她怀孕了,我刚才说的是‘如果’!如果的意思懂吗?”
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想试探他对徐颖的态度,现在看来,还是有点意思的,她也就放了心,对即将暴走的绍崇显道:“虽然她现在没怀,但只要你真心对她,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嘛!”
什么叫他急于一时,他哪里急了?!
绍崇显简直要被她气死,她若遮掩,说明徐颖可能就藏在马车内,可这番话下来,他已经能确定,徐颖是真的离开了。
他不信苏小酒会不知,也清楚她若不想说,自己便是将她嘴巴撬开,她也不会吐露半个字,但就此离开又不甘心,一时站在那里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看出他的纠结,苏小酒好心道:“我们还要赶着回京,要不这样吧,我们家就在这附近,你定然也已经知道位置,不如先去小住几日,她说过中秋过后就会回来,说不定能等到。”
“不过一个粗野女子,也值得朕浪费时间?”
绍崇显哼了一声翻身上马,低头看着苏小酒二人道:“你们不妨转告她,她既然已是朕的女人,什么时候想通了回来道歉,朕也不介意后宫多养个闲人。”
明明是居高临下,苏小酒却只觉得可怜,不值得浪费时间,那大爷您现在是干嘛呢?
刚才已经惹恼他一次,这话她就没说出口,毕竟他对徐颖的感情并没那么深厚,万一因为她揭穿而恼羞成怒,当真放弃就麻烦了。
萧景不愿再让她吹风,也不管绍崇显还在,抱起人就塞进了马车,转头道:“皇叔若无其他事,咱们便后会有期吧。”
刚说完,远处又有一列整齐的车队疾行而来,虽然驾着马车,又走的飞快,队形却始终有条不紊,打眼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
萧景等人站在原地,见那马车行驶过来,本想让路,却见当中一人朝着他跑过来,待看清面容,欣喜的拜倒在地:“果然是大殿下,小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称呼,不用问,他便猜出了车队的主人,不由惊讶:“父亲竟然已经抵达大渊?”
头几日还在信里说要晚到几天,结果这么快就到了,还跟绍崇显赶在了一起,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
那人正要回答,一抬头,看到了旁边高头大马上,他们新帝正满脸阴沉,骇的赶紧低下头道:“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绍崇显嗯一声:“起吧。”
目光投向他身后,马车靠近这边缓缓停下,就有人躬身上前将车门打开,绍帝穿着普通的灰色长衫出来,见到绍崇显也很是吃惊:“七弟怎么也在?”
看到他优哉游哉的就来气,绍崇显黑着脸道:“体察民情走访至此,遇到皇兄还真是缘分。”
绍帝挑眉,搞不懂这小子以前拼死拼活抢皇位,现在他好心禅让,怎么还让出仇来了,便丝毫不留情面道:“若孤没记错,这里已经是大渊的地界,七弟走访的路线偏了几百里,手下也没提醒么?”
绍崇显没好气道:“一群饭桶,竟无一人认出,幸好碰到了大侄子,这就要回去了。”
说着调转马头:“不打扰皇兄父子团聚,朕公务在身,恕不奉陪。”
“不送。”
“皇叔慢走。”
父子两人目送他离开,萧景道:“父亲不是说耽搁几日吗?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绍帝看一眼马车:“怎么,来得太早打扰你了?”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哼,不肖子!”
“……”
“父亲,您这么快就来了?”
苏小酒听到外面动静,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见到父子俩尬聊的场景,赶紧过来救场。
却不想绍帝看到这个把儿子拐走的罪魁祸首也高兴不起来,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当面发作,只道:“只许你们夫妻团聚,孤就不能早来一会儿了?”
苏小酒偷偷朝萧景吐吐舌头,这个老头,还是这么不可爱,萧景无奈一笑,示意她回马车去,省的绍帝冷言冷语让她为难。
二人的活动看在绍帝眼中,默默叹一口气,把心里那些不满暂时放下,说道:“孤这次来,是想将你母亲的骨灰接回南夏,她是孤唯一的妻子,将来定要跟孤合葬在一处的,只是不知墨彦那混账将她藏在何处,想来需要费一番功夫。”
元和帝被关一事外人并不知情,他此番过来,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所以心情有些沉重。
但苏小酒跟萧景都心知肚明,以元和帝如今的状况,想要问出墨茜的事恐怕不易,但眼下也无法明言,只好道:“时辰不早,咱们还是先进宫去,剩下的事再从长计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