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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纷至沓来的麻烦事

“呃……”

刘钰怔了片刻,心想这怎么问起来波兰和瑞典了?要说大顺问问斡罗斯、荷兰、葡萄牙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问这俩国家干啥?隔着八丈远,八竿子打不着。

“都是邻国。”

“那就是了,却不知是敌是友?”

田索皱着眉,背着手在地上转了两圈,叹息道:“今日西北边报,我军在西北与准噶尔部遭遇,大败,折兵三千。准噶尔部火器水准与之前大为不同,骑兵冲击也与此前大异。”

“抓住几个俘虏,只说前几年准噶尔部与斡罗斯交战,俘获了几个人才。一个波兰人,叫什么波尔舍夫斯基;一个瑞典人,叫什么列纳特。那波兰人善骑术,瑞典人善用枪炮……”

一席话,刘钰惊了,田平懵了,万万没想到会知道这么大的新闻?大顺军在西北吃了败仗?准噶尔部的火器和骑兵战术大大提升?这怎么没听父亲说?

刘钰倒是听说过这个波尔舍夫斯基,是波兰的少校,和那个瑞典人列纳特一样,都是在准噶尔和沙俄的亚梅什湖之战中被俘的。

这个波尔舍夫斯基传给了准噶尔人波兰骑兵的冲锋技术,不吹不黑,波兰的骑兵还是很猛的,冲锋技巧和技战术也算是较为领先的;那个列纳特则是个瑞典的炮兵军官,帮助准噶尔人铸炮、传授瑞典炮兵的经验和操典。

原本历史上,满清和准噶尔的和通泊之战中,波兰人波尔舍夫斯基带头冲锋,以波兰骑兵的楔形冲锋技巧,带队冲垮了满清的后卫赫舍里定寿,完成了合围。也算是创造了波兰人在东方的历史。

那个叫列纳特的瑞典人,倒有些类似于明末的孔有德,帮着准噶尔建立了炮队,组建了个有三十五门野战炮、十门臼炮的炮兵。

此时再听到这俩个名字,刘钰不算震惊,但也有些茫然。

三千人大败,算不得天塌般的事,但武将震动是肯定的,尤其是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俩人是被俘的?还是斡罗斯的敌国瑞典、波兰等派来的?

刘钰也不敢当神棍,说几千里之外的亚梅什湖之战,但这一战对大顺来说也算是个警醒:三千哥萨克和射击军,两万准噶尔军主场作战围了几个月,还有七百人跑了。

俄国人损失不大,但是准噶尔部的战斗力也足见可以,面对棱堡,缺少火炮,除了围困也实在没太好的办法。

茫然之余,刘钰觉得这大顺怎么跟条破船似的?看着四海升平,实则四处漏水?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到这里似乎要连在一起了。

今日齐国公来找自己,只怕绝不是分享个西北战败的消息这么简单。只怕既和西学有关,也和传教士有关,甚至还可能和西北战事、沙俄有关。

半晌,齐国公田索道:“昔者汉建元年间,汉武帝派博望侯通西域,意欲寻大月氏夹击匈奴。依我看,这准噶尔部不足为患,北边的斡罗斯才是心腹大敌。只是不知道这瑞典、波兰,与斡罗斯相比何如?”

“是如天朝与西南土司、东北朝鲜相似?亦或都是大国?所信者,是所谓新教?旧教?也未必通好,只是知晓其是否有队斡罗斯用兵的意思即可。”

刘钰摇头失笑道:“倒非是天朝与土司、朝鲜那般。瑞典小国也,人口不过百万,然其兵甚强,罗刹人征伐数次,以至于把宗庙的钟都融了铸炮,方才取胜。”

田索听刘钰说瑞典人口不过百万,竟能和罗刹交战数年,心下也是暗暗称奇。

随后拿出来一张纸,冲着刘钰招手道:“你既跟着传教士学过几年,当认得西洋文字。你且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凑过去看了几眼上面字,很好认,都是他跟着传教士学过的拉丁文,此时西方官方的通用语言。

随意看了两行,都是些齐国公田索的官职名,翻译成的拉丁文。还有一封关于俄国的使团信息。

刘钰似有所悟,抬头看了眼齐国公,问道:“罗刹国要派使团来?齐国公你负责接洽?和西北战事有关?这做通译的事,难道不应该是传教士去做吗?”

连问了几个问题,刘钰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大顺刚和传教士闹掰了啊,罗马教廷那边死咬着礼仪问题不放,福建教案频发,这节骨眼上偏偏又得用到那些传教士。

看起来,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终于要连在一起了。

这大顺,一点都不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