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无法将这已没办法的话听进去,只不住地摇着头,边掉泪边道:“你可是玉尘啊……”
她低头见薛鉴禄脸上好似带着笑容,他动了动拇指抚过满月的眼下,声音比游丝还轻:“对不……起……别……哭,丫头……”
这“丫头”二字轻到刚说出口便随风而去,薛鉴禄的眼中逐渐失去了全部神采。
怎么会……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那把剑插进了牧冷骸的胸口,怎么却是阿禄哥哥倒了下去……
“为什么……我不要你的道歉!——不许睡过去,不许睡!”满月吼道,全是哭腔,又沉声道:“薛鉴禄,薛鉴禄,我不允许你死掉!薛鉴禄,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啊!!!”
她哽咽着一连唤了好几声,刹那过去,弹指过去,眼前的人并无任何反应。
薛鉴禄死了,在她的面前,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了……前世会发生的事终是没有改变,不仅如此,是她让他的死提前了,都是她的自以为是,都是她的无能为力,都是她的弱小才……
满月颤动着嘴唇,眼中脸上全都是泪,她慢慢地松开了薛鉴禄的手,可待这手要滑落时,她又重新抓紧。
半晌,满月低头,看见淌了一地的血水,忽然打了个抖。
山上的夜风若刀子,刮过她的耳廓,像是寒冬。
冬日啊,她向来将寒风拒之身外,与她而言,冬日从来只是所见白茫茫一片罢了。
她并不觉得身体冷,冷的是她的心。她好难过,她很害怕,她没法拯救他人的生命,她感到自己的无力,所以才觉得冷。
泪珠从眼中滚落,划过脸颊,烫得她浑身都是热的,好似整个人都在燃烧。
周围很安静,只有月光静静地洒落在地上,明亮得同晨光中的白日一般。
满月紧抿嘴唇,抱着薛鉴禄的手,将额头贴在他的手上,忽然就“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一口后又是一口,她用手遮住嘴,但身体里却像是开了个口,止不住地吐出血来。
她要死了吗……啊,或许……这样也好……
背后猛地几下,瓐一好像替点了她的止血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满月便眼前一黑。
见少女身子一歪,瓐一下意识要伸手扶,转念还是让她倒了下去。
他弯腰探脉:脉象极虚,又有细小波动,若起伏的水面。
可奇,可怪,吐了一滩血水,竟无性命之忧。
瓐一起身走到树旁,摸了摸树皮,一摸飞下一层薄碎,气味很沉,千万年是有了。
他脚尖一踮,飞身去往树顶。
月光极亮,大小星辰位置同他所知不同,转向四周,除了这片树林外,只有高高低低的山峦,好些还被白雪覆盖,不见其他人烟。
无法判断位置,只知此处是灵脉。
迎仙塔是上元唯一灵脉,想来是通过灵脉去往皇宫,既敢擅闯皇宫,便不是世家的法师了……果真有些意思。
瓐一合扇而下,还未落地,忽见地上的人“嗵”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