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缓缓睁开了眼睛,好像从长眠中醒来,身体和意识都在漂浮着。
“醒了。”清丽的声音响起,少女的面旁从上方探来。
过了一会儿,满月被御茶从长棺中扶了出来,脚步还是颇为虚浮。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待吃了些东西,才逐渐回想起方才经历了什么。
“暮色呢?”她问道,又看向御茶:“凛华为什么不在?”
“凛华有其他事要做。”御茶说道:“待您平复,便可去见那少年。”
见到暮色时,他正坐在院边的长廊上,奇灵蛋放在身边,竟还没破壳。
满月走近了过去,奇灵蛋先动了起来,暮色这才回头看来,满月的轻吸了口起,快步上前。
“满月!”暮色起身走上前来,满脸惊喜,拉着她的衣袖道:“你没事吧!”
满月摇了摇头:“没事。”
暮色一边眼睛上戴着一块黑色的眼罩,满月将手伸到他的脑后,轻轻解开了绳子。
“看到你被砍了一刀我真是吓了一跳,还好没事,是穿了什么挡住了吗……”
暮色还在说话,满月取下了他的眼罩,只见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却是空荡荡的,满月紧咬牙齿,却听身后有人道:“别散发出这么大的杀气,扰了其他病人。”
满月回头看去,见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只听暮色叫道:“托医。”他按住满月的手,拿回眼罩道:“不过是一只眼睛,还有一只能看见呢。再说了,瞎了的剑客也不少。”
眼眶发红,满月站起身来,看向医生:“这孩子托您照顾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暮色说道:“倒是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连这种伤都没见过?”
几日之间,暮色好似长大了不少,满月也只能苦笑而对。
“你回去看看吧。”托古塔道:“建瓯天天跑来,也不嫌累。”
“我再在这里呆几天。”暮色说道:“托古塔正教我剑术呢。”
满月点了点头,攥着手走了出去。
御茶说瓐一有其他事要做,时机到了他自会去找满月,于是满月独自回到了建瓯舅家。
她在路上就撞见了建瓯舅,见到满月,建瓯走上前来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仿佛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让满月的鼻子也不禁发酸。
“建瓯舅,我……”满月哽咽道:“我在下面见到母亲了,她说是我杀了她,她还要杀了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同我说的……”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吧。”建瓯舅摇了摇头。
“那年你还小,姐姐的身体却愈发不好,所以她一心要在死之前苦炼你的剑术,她才能安心离去。不过时间不多,她有自己将死的预感,于是写信给了我,由于建旲还小我又有许多法器要做,芷鳞就独自去了。她回来时带着昏睡中的你,告知了我在山上发生的全部事情。”
“她到达山上时姐姐只能支撑几日了,但她用灵草强撑着,所以你也没有察觉。那几日她几乎没让你有所休息,想到自己时日无多,一时未能控制脾气,将你打得伤痕累累,你练得累了,心中也有怨气。芷鳞对你说姐姐时间不多了,你正砸气极,于是对姐姐说‘你去死就好了’,芷鳞和姐姐都没能想到你的声音已有如此威力,眼见姐姐的气逐渐没了你又害怕起来,哭着要她留下来,这导致姐姐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离开一半留了下来。然而她的确实气数将尽,那另一半魂魄回不到身体里,就寄在了那樱树上,而你一心认为是你的错,导致要进入暴走,芷鳞只好动用法术将你的记忆封尘,改写了这段过往……后来芷鳞离开了,我和她约定绝不将此事告知你,如今算是毁约。”
建瓯说着摇了摇头。
“现在想来,我该早些告诉你,阿月,你的声音远非你以为的那样,而你的父亲也绝非一个普通的法师。我也不知他是谁,有一段时间姐姐在岛上消失了许久,回来后就怀上了你,之后将你生下来,我却至始至终都没见过你的生父,甚至不知道姐姐是否知道他是谁。她只说那个是金发的青年,而她与他不过一夜露水,其余的就没再说。你的声音中有法力也是长到一岁时才发现的,能用声音的人很少见,而你在那样小的时候就能让人听从你的命令,所以姐姐才有了担忧……甚至一度要毁了你的喉咙,这也是她要在山上隐居的原因之一,她担心你无法控制这股力量,她担心自己无法将你教好……”
建瓯舅的话在满月的脑袋中嗡嗡作响。
她好像错过了许许多多,她的记忆糊化了过去,同时也加深了痛苦少掉了许多快乐与幸福。
“……这就是全部吗?”满月问道。
建瓯舅看着她,满月察觉到了——这并非全部。
“还有什么?”她问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过段时间,”建瓯说道,“一时我也说不出来。这才是岛主帮了你,明日我与你一同去致谢吧。”
看到满月回来,建旲很开心,她也强作笑脸一同吃了晚饭,建瓯舅说有其他事没下楼,满月之后去了母亲曾住的房间,在那里呆了一夜。
她的声音……判官因她的声音将她带往下界,她的声音能穿过生死之门,既然如此,她是否能让死去的人彻底复生呢?
在下界,她确实有一瞬无法控制住自己,是瓐一的笛声将她唤醒,那么她便不用担心自己的暴走…….
“岛主怎么又不在?”建瓯问道。
“是这样的,”托古塔道,“我也未曾见过他几面,想必满月姑娘的事过后,他也需要休息。”
建瓯同满月交换了一个视线,满月转身离去,要往上走,守着门的却是御茶。
“岛主真的不在里面吗?”满月大声道,让房内也足以听见她的声音。
“姑娘请回吧。”御茶说道。
满月心中已然起疑,问道:“你有看到月牙吗?”
御茶闭口不言,只不断重复让她回去的话。
房内,凛华坐在黑发男子的身旁,只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怀里蜷着黑色的猫咪。
“到底还有多久……”凛华说道:“你是迷失了吗?”
时间一日日过去,不见瓐一来找她,也不见岛主出现,暮色倒是好了,重新住了回来。
“我要去上元。”满月说道。
建瓯舅顿时大怒,就差将碗摔倒地上,但他又即刻平复了心情,问道:“还去做什么?”
“我和瓐一约定了一件事,我要去做。”满月说道。
“什么时候你也和那小子纠缠在一起?”建瓯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