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奏乐,她就与空中翻身,一个花转,裙摆飞扬,剑锋直指人皇。
笛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几乎就同知晓她心中的愤怒,这乐声同她快速的舞步几乎融为一体,宛若杀场金戈,在这大厅中回荡。
“这……”后方有人小声道:“这杀气是不是重了些啊。”
“这可是公主的人,不要乱说啊。冬日末焉,是这样的。”
说归说,一众人还是目不转睛,看得眼花缭乱。
满月手中的软剑若水若蛇,在一盏茶都不到的功夫里变出了万端花样,到了最后,她的动作却愈发慢了下来,到最后静止不动,又突然掷剑而出,在所有人都看着那剑的时候,满月冲向了高座上的人皇。
她从袖中的口袋里抽出了另一把长剑,横扫而过。这剑是她自己用惯的其中一柄,使起来得心应手,散出的剑气也极强。
御前侍卫纷纷倒地,根本没有丝毫还击之力。
“别挡路!”满月低声道,又让周遭迎上来的前侍卫们全部退开,动弹不得。
魃飞云位于最前,也因她的话语顿住了脚步,他想尽办法要动,却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牧冷骸见满月控制了他的护卫,顿时起身抽出了一旁的长剑,似要迎战。
满月心里还记着他同薛鉴禄过的那招,于是试探性地用声音对他说道:“放下剑!”
然而动起来的并非牧冷骸,而是满月自己的手,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自己的就动了,剑几乎要掉在地上,但这效果又很快消失。
才不是什么心脏长在左边,而是牧冷骸身上施加了反法术!
二谛宗的剑法中带有术,如此一来,只有实打实的剑招才能伤到他,哪怕带一点法术都不行,而她的声音也算是没用了。
“滚!”魃飞云以一己之力冲破了她的声音,于是满月再次命令道。
她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剑尖自手中往上提去,对准了牧冷骸。
大臣们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但也有人不走,叫着“与帝同生,与帝同死”,然而剑却不长眼。
宛若生死一间,满月同牧冷骸的剑身撞击在一起,大殿当即发出了共振的嗡鸣声,牧冷骸直接被撞得往后飞去,眼中露出了惊诧。
“是你。”牧冷骸似是认出了她,哈哈大笑了起来:“魁首已有此本领,南昭称霸四方指日可待啊!”
他一改方才冷淡,眼中好似被欲望填满,满月的心中则只有“死”字,几乎是不管不顾地使出了剑招。
她不喜剑,所受的却是最严苛的剑术,分毫不得有差,否则必然伤及自身,可以说满月所学的就是以自身为剑的招式。
从下界听到母亲要杀她开始,从前她心中的退缩之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似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胸口空荡荡的,已无其他。
牧冷骸的剑招同他的名字一般冷,以他策为进再在关键时刻取致命处,然而满月却最不怕冷,反倒习以为常。
她真正的剑术以自身为饵,哪怕浑身是伤,只要取得最终的胜利,这确是同冷相对的,也是牧冷骸冰封的克星!
先前她难以施展想是对自己恨得还不够深,如今则是万般都具备了。
满月身上每多出一道伤口,牧冷骸就被她伤得更深,转眼间大殿多柱都已断开,整座大殿都在移动。
满月同牧冷骸上到天顶,两人身上都淌着血,低落在脚边,满月感觉不到疼痛,只见牧冷骸笑了一声:“你的剑术格外奇特,不是宗门竟能到如此,但你从未见过杀了我会有何后果。”
“帝王之后再帝王,永远都有下一个。”满月扬剑,两人都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次交手了。
牧冷骸勾起唇角,后退往下方落去,满月听不到其他,只一心指向他的脑袋。
就在这万般将成定局的一瞬,一把匕首撞上了满月的剑,牧殊文挡在了牧冷骸的身前!
剑气既出已不能破,剑刃将要穿过牧殊文的身体,但因满月的迟疑而回到了她身上,几乎开了一个大口。
而牧冷骸在惊诧之余,手中长剑却也刺进了牧殊文的肩膀。
两方当即愣住,满月捂住了胸口,只听少年唤道:“姐姐!”
暮色冲到了牧殊文的身旁,满月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往前跪倒在地上,却连用剑支撑的力气都失去了。
“真是乱来。”那清冷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她倒进了瓐一的怀中,嗅到了熟悉的柔香。“走吗?”瓐一看向暮色。
满月的余光望去,见暮色看着这边,连头都没有摇,而是重新望向了牧殊文。
满月好似感到自己眼中流出了一滴泪,只恨不能杀死牧冷骸。
“你可要感谢我啊。”瓐一几乎是轻叹道,手中扇柄一转,肉眼不可见的细针就这样刺入了牧冷骸的脖颈。
他倒了下去,满月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牧殊文伏倒在牧冷骸身旁,抓住了他的手。
只见牧冷骸抬手,似是要触碰她的脸庞,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闭上了双眼。
闪电骤然劈裂天空,滚滚雷声响起,牧殊文摇了摇头,几乎无法说话了。魃飞云好不容易摆脱了声音,就见瓐一怀里抱着一人起身,而人皇这边又是另一番景象。
“你如今欠了我两件事。”瓐一对魃飞云道,从他身旁走去:“这第一件该还了。。”
一道黑影从空中俯冲而下,目标即是满月。
魃飞云持枪而击,只听瓐一道:“越久越好。”
他抱着满月穿云而去,那黑影要再追去,魃飞云以身而立。虽不清楚原因,但牧冷骸死了,瓐一答应他的事做到了。
这黑影散发着可怖的气息,看似是气体却有实体,魃飞云以枪打击,黑影却似乎不知要如何反击,单是拖延时间已够了。
然而除了这黑影,还有其他人需要对付。
拾之狂因受他恩,正全力阻止牧冷骸的弟弟,风见野则完全摸不清头脑,只听魃飞云的统领着宫中的侍卫们以护送大臣。
他远远看见一道白色身影从上方跃离城墙,无话可说。
这一夜过去,不仅宫中大乱,整个上元乃至南昭都陷入了混乱。人们纷纷猜测为何有人屡次行刺人皇,又是谁最终得手。
而名为牧瑟儿的皇子登基已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