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徐徐,阳光微弱,暖意却直达宁溪的心底,初战告捷,真是令人愉快又舒爽,这位城里来的陈干事丝毫没有架子,还与她这样温柔的说话,真是美好极了,他面对一群小鼻涕虫丝毫没有嫌恶之意,多是满满的笑意,这样的作风既是一种善意品行,也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吧。
他大概是她来到这里后,除家人以外感到的第一丝温暖和亮光,自从与他相识,她的生活也似多了些趣味。
从那日二人一起看戏,说话,吃糖后,仿佛有了某种默契一般,平日里上完课遇上时总是要打个招呼,有时还会说上几句天气暖和些了,或者又冷些了之类的话,不是客套,更像是一种熟稔的问候。
从那日一显身手后,宁溪成了家里的掌厨,每日只做一餐饭也不算什么难事,这顿难得的热乎饭她总是想方设法的要尽量让家里人吃的扎实一些,补充一下一天的消耗。
蛋花汤喝久了也如白开水一样乏味,今日的汤好像有些不一样,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宁成发现浓白的汤上面似乎有些肉渣之类的东西,惊喜之下,用筷子试探性的一捞,有块硬硬的东西,仔细看上面还挂着肉,他不管四七二十八,直接送人口中,然后就是一阵嚎叫。
宁溪从灶台跟前过来,忙道:“我还没来得及细说,鱼有刺,得小心点吃。”
看着爸妈慌张的样子,她不再说这些没用的,去条桌上把醋壶拎过来,倒了半碗,道:“你喝点醋,就咽下去了,你不要喊,小心卡在喉咙里。”
宁成只是被吓着了,听闻妹妹这样说,停止了哭喊声,接过半碗醋,一仰而尽,好像没那么刺痛了,可是他咂摸了一下嘴,刚才香香的肉味也全没了。
宁奶奶看着宁成安静下来,慢条斯理的喝着鱼汤道:“这就是熬汤的小鲫鱼,没什么肉,鱼刺又细小,别吃肉了。”
听着肉字宁成都要留下不争气的口水,更何况真的有肉在碗里,刚才他只是没经验,当作骨头啃了,现在都知道了,肉是一定要吃的。
宁溪一脸崇拜道:“奶,你对鱼还懂的挺多的嘛,真有见识。”
宁奶奶没有理会她的恭维,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在河边长了二十多年,鱼有什么神秘的,你难道不准备说说,咱这十里八乡都没有河的冬天你是哪来的鱼来做汤?”
那当然是冰箱里冻着的了。
这词显然是说不出口的,她说着早就想好的词:“我说出来奶你别怪我,我一定会把失去的都挣回来的。”
宁奶奶不耐烦道:“直接说。”
宁溪一脸赔笑道:“我是用家里的鸡蛋跟陈干事换的。”
宁会芬放下筷子道:“就是上次一定要处置李家小子的陈干事?你用了多少鸡蛋换的?”
“五个。”
宁会芬又不是小孩子,哪那么容易相信,这年月肉是什么价钱,蛋是什么价钱,哪能用五个鸡蛋就换到鱼呢,更何况还是在这根本就见不着鱼的黄土坡上呢。
宁溪不慌不忙的说:“妈,人家陈干事家里是江边的,给捎了不少鱼,可是陈干事呢,从小吃鱼吃伤了,就喜欢吃鸡蛋,当然,鸡肉也喜欢吃,不是没有吗?”
“你一个小孩子,以后少跟陈干事来往,咱也不沾他的好处,别被人看不起。”
“他人挺好的,没什么架子.......”
“人家是城里来的干部,自然不屑与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你再去拿十个鸡蛋给他,以后就不要来往了。”
小孩子天真,看谁都是好人,不懂人心险恶,陈干事看着可不是好相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