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召集二十个万骑,再入汉室抢掠一番啊···”
心中自语着,冒顿便遗憾地摇了摇头。
如今,匈奴已经不太好去攻打汉室,掠夺汉边了。
倒也不是说不敢打,而是在打汉室之前,匈奴还有一个心腹大患,需要解决。
“河西战事,一切可都顺利?”
——在南望中原之前,匈奴必须要先统一草原,成为草原真正意义上的霸主!
曾经的草原霸主东胡,早就被冒顿亲自灭亡;仅剩的一点残部,也被赶到了草原最东的饶了水附近,在冰天雪地里苟延残喘。
折兰、楼烦、白羊等曾叱咤草原的强大部落,也都一一臣服在了匈奴部麾下,组成了如今部族上百,幅员数百万的匈奴政权。
挡在匈奴称霸草原前的最后一个阻碍,就剩下盘踞河西,控弦十数万的月氏!
就像中原的战国末期,匈奴如同虎狼之秦,东胡犹如强赵,而月氏,便像是中原最后的一个强者:楚国。
最让人感到神奇的是:与三户掌权的芈氏楚国一样,月氏,也同样是类似的政体——月氏王之下,还有几部‘翁侯’。
在历史上,月氏被匈奴顺理成章的灭亡之后,残余部众中,便有一部分西迁至中亚,并在数百年后,在中亚建立起了一个灿烂辉煌的文明:贵霜王朝。
而此时,月氏还没有西迁时的狼狈,却也没有成立贵霜王朝时的风光。
——匈奴-月氏之间的战争,已经进行了数年!
随着匈奴稳步逼近,一点点蚕食月氏人的腾挪空间,曾经的草原霸主之一月氏,状况已经十分严峻。
而对冒顿而言,灭亡月氏,便是有生之年,必须要完成的壮举!
从来没有人,能将整个草原统一,也从来没有一个部落,能赢得整个草原的尊崇!
冒顿,就要成为草原上第一个百蛮共主,让匈奴成为草原第一个统一政权!
看着父亲目光中不断迸发出的勃然生机,左贤王稽粥的面色稍一安。
“月氏人,已退缩之休屠泽以西,战员不足十万,且多为奴隶。”
“若撑犁天庇佑,草原再下三次雪,月氏人就会灭亡···”
闻言,冒顿只微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那块神药收回怀中,便站起身。
“尽快!”
“一定要尽快!”
“等灭亡月氏人,顿还要引兵南下,一血当年,汉人老皇帝在白登山给顿的耻辱!”
白登之围,在汉人眼里是耻辱,在冒顿心中,也同样是!
——本来已经将汉人的老皇帝包围,结果可倒好,足足数十万车步赶至白登山,竟然来了一出反包围!
若非如此,只怕匈奴勇士如今已经在温暖舒适的中原生活,奴役汉人的百姓了。
无论是出于愤怒,亦或是出于欲望,打入汉边,掠夺汉室,都是冒顿毕生不变的志向!
言罢,冒顿便走出了王帐,缓缓向不远处,已经准备妥当的酒宴处走去。
——各部头人都已赶到,今年的九月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
冒顿的出现,自然是引来在场众人的跪拜。
“撑犁孤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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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胸跪地,将头底下的同时,在场的所有部落头人眼中,都带上了一丝不可掩盖的贪婪!
——汉人神药的事,都已经在草原传遍了!
但对于匈奴的贵族而言,汉人神药之所以神奇,自然不是为了去拯救那些‘三十高龄’的奴隶,甚至都不是为了拯救牧民和勇士。
——如此神药,唯有生而高贵的主人,才有资格享用!
尤其是在场的所有贵族,几乎都曾目睹过自己的父辈,在晚年腹肿肚胀,最终痛苦的离开人世。
所以在‘神药’的传说出现的第一瞬间,匈奴的内部矛盾便陡然一缓,各部族对单于庭的忠心顿时暴涨!
汉人神药,对于匈奴底层牧民而言,或许只是个传说,是个美好的向往;但对于消息灵通的各部头人、小王,乃至于八柱、四大家族而言,无疑是近在眼前的真实!
——冒顿,可就是在所有头人亲眼目睹下,一点点从死亡的边缘走回来的!
所以,在场的匈奴贵族们都十分笃定:汉人神药,绝对不是传说,也断然不是神话!
冒顿必然是得到了那种神药,才得以从年中蹛林大会时的萎靡,逐渐恢复到现在这般健康的状态。
为了那种能泻火祛毒,解热通便的神药,任何匈奴人,都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但在人群中,紧邻冒顿不到十步的距离,却有一双阴戾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冒顿身后的左贤王,挛鞮稽粥身上。
“狡诈恶徒!”
“神药,分明是我派须卜秃离,从汉人的地盘带回来的!”
不片刻,稽粥也感知到了那道满含敌意的目光,却毫不慌乱的抬起头,以更加强横的目光瞪了回去。
而在二人之间,冒顿看着亲弟弟与儿子之间的电光火石,心中满不是滋味。
“我匈奴的撑犁孤涂,右贤王竟然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一声略带些责备的轻斥,顿时惹得右贤王收回阴戾的目光,却也满不服气的一拜。
“作为撑犁孤涂最锐利的刀,右贤王部永远渴望鸣镝声响起!”
听闻弟弟语调中毫不做掩饰的不满,冒顿只失望的摇了摇头,旋即将认可的目光,撒向身后的儿子,匈奴左贤王,挛鞮稽粥。
“或许是右贤王,对我有什么误会吧···”
就见稽粥淡笑着朝冒顿稍一弯腰,便缓缓走上前,亲切的扶起自己的亲叔叔,如今的匈奴右贤王。
“撑犁孤涂病愈,全赖汉人神药之效!”
冷不丁道出这则令人激动的消息,稽粥不顾呼吸都已有些粗重的众人,一脸坦然道:“神药乃右贤王遣人自汉地得来,我也已经告诉了撑犁孤涂。”
右贤王闻言当即一愣,满是不可置信的望向稽粥身后的冒顿。
待等看见冒顿点头,右贤王才满怀着愧疚,来到了稽粥的身边。
“彼时,撑犁孤涂病重,弟弟心急了些,才派人将神药抢走,哥哥可千万别怪我···”
听着稽粥的解释,右贤王面上愧意更甚,只尴尬的拍了拍稽粥的肩膀,侧对着冒顿,满带敬佩道:“撑犁孤涂。”
“左贤王的心胸,装得下草原上的牛羊,天空中的雄鹰。”
只轻轻一语,却让在场的匈奴贵族们面色陡然一变。
——右贤王,主动放弃了单于大位的争夺!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还有两个分数不同阵营的人,脸上却带着几乎相同的愤恨。
“寥寥数语,右贤王便如此懦弱,简直有负我须卜氏的厚望啊···”
这是匈奴右大当户,须卜氏族当代族长,须卜呼各的心语。
而在更偏,更靠后的座次,韩王韩昭则是有苦难言。
“大黄,明明是寡人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