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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4章 元朔籍田

正武元年元月甲子日(初一),刘弘终于迎来了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元朔’。

元朔,顾名思义,便是元月的第一天。

按照汉制,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要举行朔望朝,一年共二十四次。

但每年的二十四次朔望朝,也并不完全相同——冬十月初一的大朝仪,以及元月初一的元朔,便是其中较为特殊的两次。

十月初一的大朝仪,属于汉室真正意义上的‘新年’,除了国家官方活动:大傩驱鬼外,还会有地方官员派代表抵达长安,向天子献上新年贺礼。

而作为理论上‘与刘氏共享天下’的彻侯勋贵阶级,也要向刘氏先祖,送上自己的祭品——酬金。

彻侯在祭祀中奉献的酬金,按照彻侯的食邑,大概按‘每百户食邑,献金一金’的标准。

除了这些极具迷信色彩的活动,大朝仪也同样保留了朔望朝‘议政’的特质。

如两个月前的朔望朝,就很清晰的表明:大朝仪,就是汉室的‘年初计划商讨会’。

在大朝仪期间,中央会就国家目前存在的较大问题进行讨论,并得出一个至少可贯彻一年的政治纲领。

而两个月前的大朝仪,又是大朝仪中较为特殊的一次——刘弘登基之后,所主持的第一次大朝仪。

所以在那次大朝仪中,刘弘与朝臣百官、功侯大臣不止讨论了内政外略,还提出了专属于自己的政治声音,并理顺了自己的皇统,以及江山社稷的法理。

相较于政治意味浓厚的大朝仪,元朔日的朝仪,则相对随意一些。

毕竟此时,汉室还在沿用颛顼历,元月并非是一年的首日。

所以元朔朝与平日的朔望朝最大的一处不同,便是‘天子亲耕籍田’,以及当晚在宣室殿的晚宴。

早上天还没亮,刘弘便在朝臣百官的簇拥下,来到了长安城外的‘社稷’。

与大朝仪一样,元朔日,刘弘也同样要携朝臣百官、勋贵大臣一起前往太庙、高庙祭祖。

除此之外,也同样要在社稷的祭神台,向天神太一祈福,以祈祷汉室接下来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作为汉室神格排名第一的天神——太一神,其实就是后世为人所熟知的东皇太一。

春秋战国时期,东皇太一最受百姓信笃的,便是楚地。

如此说来,东皇太一成为汉室法定的‘天神’,也就不足为奇了——汉太祖高皇帝刘邦阁下,本就是楚人。

在朝臣百官的陪同下,按顺序祭拜过太一庙、太上皇的太庙、刘邦的高庙,刘弘终于来到了社稷外的御田。

在抵达社稷之后,刘弘又在奉常刘不疑的指引下,与朝臣百官祭奠了另一位古典神话中的人物:神农。

作为华夏历史上与农业关联最深的以为神话人物,神农在古华夏历史上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华夏百姓摁上了‘保五谷丰登’的神职。

而天子亲耕籍田,在《周礼》当中便被称为:籍田礼。

根据叔孙通般《周礼》的记载,籍田礼需要在正月,天子与天下诸侯、百官一起祭奠神农,而后在都城以南的近郊,在天子的领导下,进行‘籍田亲耕’。

祭祀神农的祭礼规格,也是最高的‘太牢’,即:牛、羊、豕(shǐ,猪)各一。

而汉室的状况又略有些特殊——汉诸侯三年一朝,要让他们参加每年一度的籍田礼,无疑是说笑。

所以《周礼》中的这部分规定,在汉室变成了‘天子携百官共耕籍田’。

当然,如果有哪位诸侯王恰巧在长安,也会被皇帝拉去参加籍田礼。

而《周礼》所规定的‘都城以南之近郊’,放在汉室又有了一个巧合:长安城南郊,恰恰是宗庙、社稷所在。

所以汉室的籍田礼,也就形成了‘于社稷举行’的惯例。

按照礼制,一板一眼祭奠过神农之后,刘弘才在百官簇拥之下,来到了社稷之内,专门用于籍田礼的一块方形土地。

这块专用于‘天子携百官装模作样’的田亩,大约也就五十步见方,堪堪比得上后世的一块足球场。

按如今汉室的度量衡,这片籍田,应该不超过二十亩。

来到籍田田埂,就见新任内史,在历史上成为汉室丞相的故安侯申屠嘉,也手持一柄礼器级别的铜制锄头,来到了刘弘身边。

“正月元朔,天子亲耕籍田,以劝天下民从农耕~”

礼官一声嘹亮的唱和声落,立刻就有数位奉常礼官来到刘弘身边,躬身一拜,便拿起一根细绳,将刘弘宽大的衣袖绑在了腋下。

等衣袍被打整完毕之后,刘弘颇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这身打扮,像极了后世漫画作品中,霓虹国的武士!

宽大的衣袍依旧俊美,但衣袖却被细绳绑住,使得宽大的衣袖不再碍事;细绳在刘弘身前、身后均呈现‘X’行。

只稍一思虑,刘弘便也释怀了。

——霓虹国,除了那一头奇丑无比的‘地中海中地’发型外,其余所有的文化,基本都是传承自华夏!

再多一桩服饰习俗,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

而那杆礼器规格的铜耒,之所以由申屠嘉递给刘弘,是因为在九卿当中,职责包含‘农事’的,恰恰就是内史。

——要知道内史的主官官名全称,是治粟内史。

与‘专责御辇’的马政负责人太仆一样,内史理论上最主要的职责,也是‘总掌天下农事’。

至于其余诸如统掌关中治安、户籍等工作,都只是次要的。

接过申屠嘉手中的的铜耒,刘弘便在公卿大臣的目视下,来到了籍田边沿。

“天子执耒,三推三反~”

随着又一声唱和响起,刘弘才规规矩矩的用手中的耒,在籍田上翻动着泥土。

在犁没有大规模使用于耕作之前,耒(lěi),就是华夏百姓翻土、松土的工具。

耒,状形类似一个‘Y’,由一根主杆,和两支稍弯曲的尖杆组成。

在播种之前,百姓便会用耒松土,而后再将粮种播种在田亩之中。

实际上,耒这种落后的农具,在战国末期,曾短暂的被淘汰。

因为占据河南草原的秦国,曾一度大力发展牛耕!

而耒,也被秦少府的工匠们改造成了最原始的犁具。

所以耒,实际上可以理解为:由人作为驱动力的、更小的犁具。

至于为何会发生‘耒-犁-耒’这种开历史倒车的状况,则是因为:继承了秦大半制度、疆域的汉室,并没有继承秦所掌控的河套草原。

没有草原,就意味着牛、马奇缺。

缺马,让汉室长期处在‘欲立骑军而不能’的战略劣势;而缺牛,就使得战国时期,就已经在华夏大地出现的‘牛耕’,再度倒退回了遥远的‘石器’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