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靠前的位置,大将军棘蒲侯柴武当仁不让!
紧随其后的,便是九卿当中,与武职关联最深的卫尉秦牧、郎中令栾布二人,以及新鲜出炉的蓝田都尉:曲周侯郦寄。
更靠后的,便是彻侯勋贵当中,在军队稍有名望的几个小透明,以及在长安三军履任的高层军官。
但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场关于汉匈战役的推演会议,只有先前提到的四个巨头,能有自主发言的资格。
甚至若是刘弘不主动问起,唯一一个能随时开口说话得,很可能只有柴武一人!
但这丝毫不影响乌泱泱几十号人甲胄齐备,挤在清凉殿后不算太大的演武堂,看着刘弘对那副巨大的堪舆指指画画。
简单打了个招呼,刘弘便也没再绕弯子,决定直入正题。
“韩王部之事,诸位将军应当都知晓了。”
“韩王部何时归汉,尚有不明;然一俟事定,则匈奴必云集精锐骑卒,以攻掠吾汉地!”
“今日,诸位将军便议一议:若韩王部于晚秋归汉,则匈奴之骑,当从何而来。”
“吾汉家又当如何调兵遣将,方可不受胡虏之欺···”
言罢,刘弘便淡笑着稍后退一些,将堪舆前的位置让了出来,最先看向离自己最近的柴武。
实际上,刘弘这番话还是保守了些。
韩王部回归一事,基本已经确定在了八月!
刘弘之所以没笃定的说出这则消息,不过是担心回头有什么意外,让自己落得一个‘瞎扯’的污名而已。
至于‘想个能不被匈奴人欺负的办法’的说法,也是刘弘把话说到了最有转圜余地的程度。
——在已经确定韩王部回归时间的情况下,匈奴人前来的时间,刘弘几乎也能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左右不过是小股部队尾随追杀韩王部,发现韩王部跨过长城就回去汇报,随后,便是大军压境,长城戒严。
从匈奴过往的入侵习惯,以及匈奴在幕南地区的大致兵力分布,也能大致推断出此番,匈奴人会出动多少兵力。
时间、兵力基本确定,要是在确定下匈奴人入侵的方向,那就不是应对侵略者的防守战了。
——时间、地点、目标、兵力都确定,这特么叫打伏击!
都打伏击了,要还是以‘不受侵略’为目的,那刘弘也着实太窝囊了些。
但至于这场仗,究竟是一场面对侵略者的保卫战,还是面对无知猎物的伏击战,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刘弘提出的那个问题。
匈奴人可能来犯的方向,就能不能通过推演提请确认?
在一场伏击战中,时间、地点、目标、对方兵力四个要素,地点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的排在第一位!
时间不确定,可以多花点时间埋伏;目标不确定,问题也不是很大;至于对方兵力不确定,也顶多会对成败产生一定的影响。
但要是地点不确定,那就根本不可能成功。
因为只有确定了伏击地点,才有可能促成一场伏击战;若没有地点,那伏击战就根本无从说起。
——总不能在长达万余里的长城一线,都驻扎足以对十万数量级的骑兵集群造成威胁的兵力吧?
别说汉室根本没有如此兵力了,就算是有,汉室如今的财政也根本无法负担得起。
那么接下来,刘弘地关注点,也就非常简洁明了了。
很显然,对此间之事有更多了解的柴武,很精准的听出了刘弘话中的深意。
就见柴武稍一拱手,便缓缓向前,在眼前的堪舆之上大致扫了一圈,便转过身,面向演武堂内的数十位武将。
这几十个人,或许不是这个时间点,已知世界最能打的几十个。
但若要是汉室有大规模军事行动,那在场的几十个人,基本都会成为汉室军队的中坚骨干。
自然,柴武在这场商讨中代表军方,向刘弘汇报最终意见之前,需要得到在场这几十位精英的认同。
“陛下即问,老朽又身负大将军之重担,实当无所不言,还请诸位勿怪。”
常规的与在场众人客套一句,待众人‘诚惶诚恐’的拱手回礼,口称不敢过后,柴武才侧过身,指向堪舆最上方的那条直线。
“今之北墙,西起陇右,北至燕国右北平郡,其长万余里;除右北平东线,余者俱于匈奴接之。”
“然匈奴多骑卒,无攻坚攀墙之器,故其每攻吾汉地,必寻北墙之缺以绕行,弛骑以掠民,见汉纛而北遁。”
“北墙之缺数以十计,故往昔,胡多以骑千百以入缺,掠杀北墙汉民。”
“然若匈奴以骑军万计,及数万计侵汉地,则其所当入之所,唯此四处。”
说到这里,柴武不忘礼貌性的对刘弘点点头,从一旁拿起长棍,在堪舆右上角、左上角分别点了一下,又在长线中间的一小段距离左右点了一点。
“北地、陇右之交界;云中城;马邑城;右北平!”
顺着柴武手中的长棍望去,刘弘不出意料的看到,在那条象征着汉长城,准确的说,是那条象征秦长城的长线之上,确实有四处缺口。
按照柴武话中透露出的消息,匈奴如果大规模入侵汉室,就只能从这四个方向跨过长城。
“嗯···”
“四个可能发生的伏击点···”
真当刘弘考虑起派四支军队,分别在四个地方埋伏到底蠢不蠢的时候,柴武下一句话,却是让刘弘收获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就见柴武将手中长棍,再度指向了那条长线中间部分,稍靠近右的那一点,旋即轻轻点了几下。
“然老夫以为,匈奴若欲以大军压境,其之来向,必为燕-代之交,即代北、燕西一带!”
听着柴武满是自信的描述,刘弘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长棍下,那两个由小篆写成的黑色字体。
“马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