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每家每户都四百来石粟米,但税率,却很有可能会延续去年‘三十税一’的比例,也就是大概十三石粮食。
口赋更是被当今刘弘一纸诏令,无限期降到了每人每年四十钱,算下来一家五口上缴的口赋,也就是两石粟米左右。
四百石粟米,交完税赋,百姓手里还能剩至少三百八十石,能从少府换回足足两万八千五百钱!
而一年的口粮一百二十石,从少府按每石九十钱买,也就是一万零八百钱;百姓手里,还能剩下一万七千多钱!
这意味着什么?
光是拿孝怀四年的丰收,和今年的丰收对比,关中百姓‘平均家庭可支配收入’,便从当年的两千钱,涨到了今年的一万七千钱!
涨了足足八点五倍!
要是再算上年初,关中百姓从冬小麦上得到的‘额外收入’,这个比例甚至很可能达到二十倍!
孝怀皇帝四年,到现在才过去多久?
不过六年而已!
六年之内,准确的说是在过去这短短的一年,汉室百姓,起码关中百姓的年平均可支配收入,便暴涨了二十倍以上!
这样的盛况,是整个汉室历史,乃至于整个神州大陆头一遭!
看着口袋里从未出现过的一枚枚铜钱五铢,关中百姓终于反应过来:粮食保护价政策,或许并不是只简单起到‘稳定粮价’的作用。
自然而然的,关中百姓的皇帝刘弘的信任,也是嗡时暴涨。
说起来,在华夏上下两千年封建历史上,刘汉皇帝,几乎算是最好骗老百姓的马甲了。
放在其他任何一个时代,都绝无可能成功的操作,在汉室却往往会有一半以上的成功机会。
比如某位爷一封罪己诏,就硬生生把天下群雄并起、遍地农民起义的末世之相,重新拉回了正轨。
说到底,还是老刘家的皇帝们,把‘爱民如子’的人设立的太好、太坚固了。
——刘邦入关中秋毫不犯,与民约法三章!
——惠帝刘盈在位不过七年,便得谥‘惠’!
——文帝刘恒节衣俭食,宫中姬嫔群不拖地!
这一代代‘仁君’,一位位影帝的接替努力,在整个有汉一朝,都形成了‘皇帝永远是好的,坏的都是下面的官’的普行价值。
也正是这一位位先皇,在汉室百姓心中留下的‘面子’,才能让后来的汉天子具备一种神奇的特权。
——无论犯了什么错,只要能乖乖低头认错,努力改正,就绝对能得到天下绝大多数百姓的追随!
说白了:这样的西汉王朝,绝无可能断绝于农民起义、外敌入侵之上,只可能是被自己消灭。
而关中百姓不知道的是:今年,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丰年’。
原因很简单:丰年之所以被称之为丰年,正是因为这一年的收获,比过往和未来几年都明显多出一大截。
但若是每一年,田地产出都达到同样的高度的话,就不会再被称之为‘丰年’了。
‘丰年’的判断标准,也会自然而然的提高。
在后世的历史记载当中,汉正武元年,被看做汉室正式脱离开国时期的混乱,大踏步走向盛世的开端。
而这个开端带来的,是长达十五年的‘康武之治’,及之后稳定维持共一百八十余年的太平盛世···
············
“于南越王赵佗一事,长安城中,可有何物论?”
负手屹立在未央宫宣室殿外的眺望台,看着长安街头的熙熙攘攘,刘弘面上流露出一丝由衷的傲然。
还记得两年以前,刘弘刚穿越到这陌生的世界,整个长安城,都被笼罩在混乱、恐惧,和饥饿之内。
短短两年的时间,长安城内就已经发生了如此显著的变化,这无疑是对刘弘夜以继日的工作,给出的最大褒奖。
——百姓丰衣足食,国家富强安和,一个成功帝王追求的,也莫过于此了。
但让刘弘安心中,依旧隐隐感到激情澎湃的,是长安城内这幅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景象。
——对于目前已经改善许多的生活状态,长安百姓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满足’!
田亩丰收,百姓兴奋之余,盘算起要不要和乡里乡亲凑一笔钱,开几里窄渠,改善一下田亩的灌溉;
南越王不臣,刘弘还没开始骂陆贾,关中百姓就已经自发的做起了战争的准备工作!
这样一副美好的景象,让刘弘略有些感到疲惫之余,也被一股莫名的澎湃所充斥。
但对于南越王赵佗,刘弘却并没有短时间内武力惩治的想法。
“禀陛下:自太常酂侯萧公、平阳侯曹公出使南越,关中民便多有征伐之意;于南越王佗,更多有愤恨之论。”
“据内史故安侯申屠公言:往十五日,长安便有功侯不下数十,以金玉献于申屠公,以探陛下于南越事之欲···”
听着中行说一丝不苟的将打探到的消息汇报上来,刘弘稍一诧异,便戏谑一笑。
“功侯贵勋拳拳报国之念,朕若是一盆冷水泼上去,岂不是有损吾汉家尚武之风?”
“转告内史,再有功侯以南越事相问,便言告其:今冬,长安必有锐士东出函谷!”
“另,于长安尚武崇战之民,省御卫亦当引民之论,亦以‘今冬必有一战’传论。”
坐下如此交代,刘弘便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中行说先退下,旋即独自望着长安城内的熙攘,流露出一丝享受的神情。
“拿赵佗那个老乌龟做挡箭牌,关中的武装调动,就不至于吓到匈奴人。”
“嘿嘿嘿嘿···”
满是恶趣味的一笑,刘弘便舒坦的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向后宫,嘴上不时嘀咕着什么。
“太后也真是的。”
“造人这种事,是看缘分的嘛!”
“怎么还下起指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