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实际上,摆在郦寄面前的,是三个问题。
一,堵住武州塞以北,不让武州塞内的匈奴人跑去给单于庭报信。
二,堵住武州塞以南,不让武州塞内的匈奴人跑去给匈奴先锋报信。
三,在保证前两个问题不出差错的同时,依旧对武州塞发动突袭,确保武州塞的烽火台,不会被匈奴留守部队点燃!
这三个问题,几乎没有分别解决的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同时兼顾这三个问题。
即:在同一时间之内,发起对武州塞以北、以南道路的阻断,以及对武州塞的奇袭!
这里的‘同一时间’,条件几乎严苛到了三支部队的行动时间误差,最多不能超过十息的程度!
武州塞以南、以北方向的道路,必须要在同一时间阻断;对武州塞的夜袭,也要在武州塞内的匈奴留守部队发现南、北方向的异常之前发起!
这对三支部队的行动开始时间、速度,都提出了极为严苛的要求。
一旦其中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那东路军就将更早面临‘两面夹击’的险境。
这个险境出现的越早,东路军在武州塞的防线部署就会越薄弱,临敌也会越仓促,应付起来,也会越发的吃力。
正当郦寄为此绞尽脑汁,以穷思万全之法时,远处及道不起眼的人影,顿时让郦寄眼前一亮!
“对啊!”
“怎么把这伙人忘了!”
············
在俪寄、栾布所率领的东路军,与先前意外偶遇的武州关卒商讨突袭方案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内,刘弘正满是焦急的等候在寝殿之外。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刘弘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宽大的衣袖内,那双不住颤抖的手,却将刘弘强装出来的淡然尽数出卖。
“陛下,要不还是先到偏殿休息片刻?”
身旁传来王忠低声的劝说,却惹得刘弘没由来的一阵局促。
“不必,不必。”
“朕于此侯着便是。”
说着,刘弘还不忘僵笑一声,颇有些怪异的对王忠打趣道:“怎么,站累了?”
无心之语,顿时惹得老太监心神俱惊,赶忙将头深深一埋!
“陛,陛下!”
“能在陛下身边伺候,老奴,老奴感恩戴德,怎,怎敢言累?”
见自己一句尬聊,居然把王忠吓到了这番模样,刘弘地面色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又怕把老伙计吓得更惨,刘弘也就索性不再开口,不时将目光偷偷撒向身后的寝殿之内。
而让刘弘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或者说喜怒全看目的的人,在寝殿外急出这一副模样的,是今日清晨,后宫传来的一道消息。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再提这段时间以来,太后张嫣对刘弘‘无微不至’的关怀。
承蒙张嫣照顾,刘弘这几个月,膝盖几乎就没直溜过!
也不是别的原因,主要就是四肢发软,后腰发酸······
正所谓勤劳的耕作总会有收获,今日清晨,刘弘就得到了第一个‘疑似收获’的报告。
——被刘弘收入后宫的几个妹子当中,有一个连夜招了太医!
刘弘派王忠过去一细问,发现这位身体出现‘状况’得妹子是连夜把昨晚吃的饭都给吐了出来,才赶忙派人请了太医。
虽然现在,刘弘的后宫还颇有些空虚,但对于后嫔身体出现状况的事,太医令显然也是见怪不怪。
大半夜的,太医令属衙又没有什么功底扎实的老太医,最终也只好让一个学徒过去,替那位妹子把脉开药。
这一把脉,那可就把出了个天大的消息。
——喜脉!
根据那个学徒在刘弘面前诚惶诚恐的描述,非但是喜脉,还极有可能是双胞胎!
这一下,刘弘是彻底坐不住,赶忙派人上班,去把年近七十的未央宫太医令本人叫回宫中,给刘弘的妹子再‘复诊’一下。
听说太医属衙的学徒,在后嫔身上把出了喜脉,睡眼蒙松的老太医令也是不敢马虎,在踏前咿咿呀呀哼唧了好久。
最后刘弘急的实在不耐烦了,老太医才颤巍巍的一拱手:陛下在,臣这心跳实在是有些快,没法专心把脉啊······
这不,为了老太医能心无旁骛的诊断,刘弘就甘愿退到了殿外。
对于如今贵为汉皇,富拥天下,但前后两世加在一起,都从未有过一儿半女的刘弘而言,‘做父亲’,算是仅有的几件还能让刘弘‘喜怒形于色’的事了。
那激动、兴奋,以及些许忐忑夹杂在一起的奇特感觉,无时不刻折磨着刘弘。
再加上这个孩子的意义,对于如今的汉室,以及刘弘的皇统而言,都太过重大,也使得刘弘一时之间,竟有些顾不上天子威仪、城府之类的东西。
如果先前那个学徒诊断没错,那这个孩子一旦降生,并安全活过六岁之前的脆弱期,就必然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如果是女孩,那没的说,大汉第二位长公主!
要是男孩子,那更是不得了。
——皇长子!
在刘弘刻意没有立皇后的情况下,一旦皇长子先于皇后出现,那几户就是一只脚踩上了储君之位!
寝殿内这个正在接受太医诊脉的妹子,也有很大机会借着‘母凭子贵’的潜规则,成为刘弘的第一位,也大概率是唯一一位皇后!
而成为刘弘的皇后,就意味着将来刘弘驾崩之后,这个妹子就将入主长乐,成为一个彪悍群体的成员。
——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