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图和兵符都还在宁妃手里。
赵丏连夜让亲信将船上的人杀了投海喂鱼,却抵不过有那么一只漏网之鱼,从海里溜回了岸。
也不知怎么过了重重关卡,吊着最后一口气进了杭州,倒在了府衙的鼓下。
李知府令人将他抬进了屋子。
他浑身都是伤,腹部的刀伤极为严重,早已溃烂不堪。
整个人高烧不退,只嗫嚅着:“有反贼......小人有证据......要当面禀报皇上。”
李知府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密奏万勰帝。
很快,万勰帝便坐在了屋内。
“你要见朕?”
那人已出气多进气少,喘着气道:“小人状告小将军赵丏,勾结宁妃,私调兵力,造船出海。”
万勰帝闻言,瞳孔一缩。原来如此!难怪要省亲,难怪不让自己提前南下!
见眼前人已是油尽灯枯之兆,万勰帝挥了挥手,让何吉安将外面候着的御医带了进来,施针用药,让他务必将话说完。
待他精神好了一些。万勰帝问道:“你姓甚名谁?如何得知?”
那人又道:“小人陈济,在常步麾下,因水性好被赵丏挑选出来,派到北湾。”
“除了你还有谁?”
“赵丏一共挑选了六百人,共有六艘船,从三地港口出海。”
“出海做什么?”
“不知,我们只知要出海。”
“何时?”
“上元节前便已从杭州出发,一直候在船上。”
“为何不出海?”
“不知,只让我们在海上漂了几日,本以为过几日就要回岸上,哪里知道赵丏命人将我们尽数杀了。小人被砍伤后,先跳了船,才留下一口气。”
“因何说赵丏勾结宁妃?”
“小人负责舱底检查,有一日,正巧在他们房间底下的查验,听见一人说:此宫灯乃宁妃娘娘所赐,是用人皮所制,遇热便能有海图。”
万勰帝沉默了片刻:“你可知海图何在?”
“小人无法靠近那宫灯,只知他们将图割了下来。”
“那你无凭无据,朕如何信你?”
“他们匆忙割图,宫灯架上残留了一些,小人便偷偷取下,藏在了腹中。”
“腹中?”
只见陈济艰难地起了身,腹部鲜血顿时就冒了出来,他恭敬地在床上磕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求陛下为小人的几百名兄弟伸冤!”
说完,便伸手去扯开腹部的伤口,伤口中还有一个极深的洞,他的手指在洞里掏来掏去,扯出一根线头,再慢慢将线拉出来,上面套着一个小布袋子。
陈济再也支持不住,鲜血淋漓地倒在床上,浸满血的手指捏着的证据,红色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上。
见过战场残肢断尸的万勰帝和何吉安,也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这证据,太血腥,太沉重。
良久,何吉安悄声劝道:“陛下,这房子阴气太盛,对龙体不宜啊。”
万勰帝眉头紧锁,坚定的心神强迫自己直直看向床上的尸体。
手,探了过去,将那个滴着血的证据紧握在掌心,鲜血顿时浸润了指缝。
他镇定得就像当年在沙场杀敌一般,打开了布袋,取出几块残破的人皮碎片,碎片也沾满了血。
“倒热茶来。”
碎片在青绿的茶水中一透,现出了几个血红的字——北湾、椛岛,还有一根不知指向何方的路线。
万勰帝只觉得胸口有一块巨石,堵得完全喘不上气。
赵丏、宁妃、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