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看向那面铜镜,镜中女子美目盼兮,秀发披肩自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气在其中,此刻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但也不妨碍杂糅在这张好看的皮囊下那股子不容忽视的娇柔美啊!
这镜子里头除去那个探头探脑打量的自己,另一个是谁她家姑娘不知道么?
除了她家姑娘自己还能是谁?
她愣完讪讪一笑:“姑娘您闹着玩儿呢?这不是您还能是谁?”
悯诺就扭头看向她。
“那么,我是谁?”
阿芷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悯诺接连问道:“你是谁?知春又是谁?这是在哪儿?如今是何时?”
阿芷双唇抑制不住的打颤,已经有些惊慌失措,一双眼里流露出惧意,她后退几步望着悯诺的眼。
“姑……姑娘,您可别吓奴婢,阿芷胆子小您是知道的,我,您,该不会您病坏了脑子吧?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说着就要往外钻。悯诺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衣领,往后一带,阿芷便落到了梳妆台前的杌子上。
悯诺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她的武功还在!
再看阿芷,小丫头险些被她掀翻在地,此刻正攀着梳妆台浑身惊颤,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
悯诺瞧她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头上用两条红带子扎了两只总角,一身衣裳被洗的发白,这寒酸样绝对不会是她身边侍候的女使。
她前来和亲时母亲都是挑了府里,或最稳重或最聪明或最敏锐的女使跟着。
眼下她容貌大变,又置身这样一处毫不熟悉的院落,她首要得先搞清楚似云客栈大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是已经投胎转世还是梦回前生,或者说是还魂重生?
“阿……芷?”她偏头看着阿芷,顺手牵过一旁的圆椅来入了座,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
“是,是奴婢。”
“我方才问的话劳烦你现在一五一十地和我说清楚吧!”
“啊?”
悯诺冷眼一扫:“说!往详细了说。”
“您……您是东渊国工部都水司郎中初大人的小女儿初寒,年十三。奴婢是自小跟在您身边的女使阿芷,知春是大娘子派来照看您的女使。您还有个哥哥唤做初喻。
“现下咱们是从外祖家回自己家的途中,恰逢您的舅姥爷办案回京就一同捎上您和大公子,可您半道上生了病耽搁了几天,现下是借住在舅姥爷家里的别院。
“如今是宣和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十,也就是腊月初十再过二十日就要过年。您看我这样说可还详细?”
阿芷连声说完,最后喘上两口气,发觉嗓子干涩想找水喝又不敢找,在杌子上简直如坐针毡。
悯诺听后凝起眉头沉吟不语。宣和二十三年——正是东渊国与她的母国北昭战事讲和,北昭皇帝以她父母的性命相要挟逼她和亲的那年。
不过现在的日子离她在关外似云客栈浴火之时已过去了半年有余。
看着情形像是她还魂重生了。
那么,这会儿北昭国的和亲昭乐郡主徐离悯诺,已殒命了半年?
曾经出生时天边惊现九彩烟霞,一度被尊为北昭祥瑞的徐离将军府大小姐悯诺,居然就这么被火烧没了?
玩儿呢?这么一整北昭那昏君能放过她爹她娘,以及护送她一路的沈秦将军还有云娘,包括跟在她身边的清韵清檀清竹等人?换言之,他们东渊又怎么会放过北昭?
所以说这究竟是哪个竖子放的一把火?
这事儿给他闹得!简直不要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