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睁开了眼,问:“你觉得呢?”
“下臣不敢妄言。只是近日六部皆有大臣弹劾徐嘉,皇上最好拿个主意。”
皇上似乎是不满他的回答,冷哼一声,站起来,朝窗边走去,道:“我问的是你的看法,你倒反过来问我。”
江钊不敢怠慢,忙道:“他们呈上来的奏折中却有一些罪行属实,徐嘉他有些行为确实恶劣了些,但也都是些小事,成不了什么大气候。那就……”江钊望了一眼皇上的背影,接着往后说,“暂且先扣徐嘉半年俸禄,也好让他回过自省,再不提这话。”
依照江钊多年和皇上的接触,他知道皇上半晌不语,应该是对这回答满意了。
皇上甩了甩衣袖,望着窗户道:“你倒好,两头讨好。”
虽语气不好,也算是同意了这做法。
“还有……”江钊停顿了些许,道,“近日青州知州沈靖忽然死于狱中,死因不明,狱中还有好几人也一起死了,甚是蹊跷。”
“沈靖?”皇上实在想不起此人。
“此人原来中了状元,本在朝廷任职,后因遭到弹劾获罪,被贬到青州,黄河决堤,青州受灾甚是严重,沈靖因赈灾不力,贪污灾款被捕入狱,审了几天,如今死在了狱中,案子也就算了。”
“没查明白?”
正如江钊所猜测的那样,皇上果然有了兴趣,走近了几步,这样问。
“暂时还没查明白,不过相信大理寺很快就会查清的,真相也一定会水落石出。”
“你觉得,是其中有人捣鬼?”皇上又走近了几步,问道。
“这个下臣不知,也不敢妄加猜测,只是青州百姓对其尤其爱戴,近千人上书为其申冤,给个交代才好。”
“沈靖……青州知州……大理寺……”皇上来回踱步,想着这几个名字,像是想起来了点什么。
突然问道:“你儿子考过科举了吗?”
江钊也是心头一紧,怎么谈到这事上了,皇上绝对没打什么好主意。“还不曾。虽然到了考科举的年纪,但也只是整天在家中读书写字,怕遭人闲话。”
这倒是真的,若是儿子考上了,必然要有一些流言蜚语,说必是泄题,或者内定,实在难以招架,有好几位大臣便是因为这个缘故被骂,江钊干脆让儿子过些年再考。
“可曾娶了妻?”
“纳了几房妾氏,都是从小跟到大的丫头收在房中养着。不曾娶妻。”江钊实在想不出皇上又在打哪门子主意。
“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你觉得,于家那丫头怎么样?”
敢情皇上这是在做媒呢,江钊哭笑不得,问道:“哪个于家?”
“我还记得于勍家的那个小丫头,以前在皇宫里来过一回,很是聪敏乖巧,如今也要长大嫁人了。”
“如此,甚好,多谢皇上抬爱。”江钊算是明白了,于勍之妻颜悦的哥哥不就是大理寺卿颜辉么,这件案子的主审。想起这个了,所以就给他儿子做媒,皇上还真是随性,却也不得不接受。
“那赶明我写个诏书送过去。你们也赶紧办一办。”皇上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闭目养神。
江钊还没回过神来,愣了半天,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
皇上又睁开眼睛,淡淡道:“其它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处理吧。”
挥了挥袖子,示意他离开。
江钊退了出去,一路上想着于勍家哪个丫头曾经进过宫,还给皇上留了这么个印象。
就这么想着想着,走到家中坐下时,终于想起了那个姑娘,十年前曾经跟随父亲于勍在举行宴会的时候进过宫里。
江钊的眼睛里暗淡了几分。
她当时还是个小姑娘,丢在人群里没几个人能够看见,可是愣是十年之后,江钊也能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