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可当死亡真的来临时,月一曦还是觉得有些措不及防。
她这刚打趣完夜子穆,说自己指不定哪天一觉就醒不过来了,然后转头困了睡下,差点就成了长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月一曦只觉得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了,连动动手指都难如登天,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却还有一点意识,就觉得很困,想睡觉,觉得睡着了就轻松了。
沉重笨拙动弹不得的身体就像一个很沉很重的牢笼或者枷锁,死死的困住了她,而此时她有种感觉,心里有个声音说,只要睡着了,这个枷锁就困不住她了,她就自由了。
弥留之际,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紧紧的抱着,那人的心跳又急又重,呼吸也很粗重。
她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那人的心跳与呼吸。
“一曦,一曦……”昏昏沉沉间,她好像听到了夜子穆在叫她,但她又不敢确定这就是夜子穆,虽然的声音确确实实是他,可那慌乱着急又紧张难过的语调,却不像是夜子穆这种酷似没有什么感情的冰山会有的。
夜子穆那样高冷宛如嫡仙的人,怎么可以为了她慌乱呢,那可不符合他的人设与格调。
一定是幻觉,对,幻觉。月一曦如此想着,莫名松了口气之余,忽的有些难过,她其实还想和夜子穆说两句话,再好好看他两眼,认真道个别,明知道那呼吸与心跳肯定是夜子穆的,夜子穆现在正抱着自己,只要自己一睁眼就能再看看那张脸,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眼皮那么沉重,就像是巨大而又坚固不可摧的铁门,横在她与夜子穆之间,任她百般不甘如何努力,就是打不开。
如果早知道这次睡下就是永别,她肯定就不会说出这句玩笑打趣了,毕竟她一语成谶,夜子穆会多难过啊。
月一曦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她叹的气尤其多,几乎抵得上她前半辈子了,但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因为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而自己的意识却在与之剥离,就像是在脱掉一层沉重的壳子,过程缓慢而又不可逆。
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不恐怖也不痛苦,但措不及防。月一曦并没有惧怕,只是有些可惜,还没来得及好好说声再见。
算了,世事无常,总是有很多遗憾的,死在夜子穆怀里已经是运气相当好了,但凡运气差点在那林族长手上就没扛住嗝屁了,别说死怀里,恐怕连夜子穆的面都见不着,更别提还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了。
是了,做人该知足的,月一曦想到这儿,终于不再去试图与自己较劲睁开眼睛了,她听着那粗重的呼吸声与心跳声,满足的放弃了挣扎,静静的等待着困意席卷而来,感受着身体生命反应越来越小。
终于,一片纯粹到极致的黑暗将她笼罩,心跳声,呼吸声,窗外的风声,雪声都再也听不见了,这片黑幕隔绝了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逐渐陷入黑暗的脑海中,出现了她此生所思最后的画面。
那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她四肢并用的扒拉在一个俊朗无双的男人身上,任凭那个男人说什么她都不肯放开手脚,只是死死的扒拉着。
男人无奈了,清冷的声音带着点点恼怒:“冥土的人胆子都这么小?”
是啊,她可不就是胆子小吗,胆小到一直到死,都没敢说出那些被误会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