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林清伸手拽过衣衫,锦面的屏风有些透,她也不敢直接迈步出去,用衣裳盖住自己上面,身子贴近桶壁,深深的坐下去。
“大人,下官现在不易见人。”
林清这样抵触,还有之前叶重在外面的阻拦,都让温澈感觉不爽。
尤其是刚才,亲眼看着林清和祁川两个人挨在一起。
他记得,之前自己救他时,他还很排斥接触,是自己威胁他,他才妥协。
温澈直接大步走过去,直接绕过屏风。
“无妨,都是男子……”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林清坐在水桶中,厚实墨黑的长发漂浮倾洒在水面之上,如上好的墨汁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流动,也正是因为发丝沾水之后的黑亮,更显得少年唇红齿白,因为自己的出现,他双眼微微睁大,一脸的戒备,但因为容貌过水之后更加清丽动人,并没有多少气势。
反而……
更添柔美。
温澈双眼闪了一下,扫过林清没有遮挡住,半露的肩膀,眼神不自在的错开。
或许是因为林清有些男生女相,温澈倒真有点非礼勿视的错觉,本能性的避开之后,视线栽移回来的话就太刻意,干脆一直微垂眸,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林家派人送来的信,我已经检查过了。”
温澈把信封放在木凳上,继续道,“例行公事,不管是谁的信,都会拆开检查,林寺正不用在意。”
林清:别告诉她,温澈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个?
林清现在只想让温澈快点走,好在他应该没有发现木桶侧后方的束胸,定了定神,尽量稳住声音,“下官不在意,大人还有事么?”
“……”
“安阳郡王和你不是一路人,你自己掂量相处之道,要是因他以后有什么变故,本官不会管你。”
温澈话音刚落,就转身走了出去,干脆利落,速度很快。
快到林清还有些懵。
因他有什么变故?
祁川能有什么变故?前世直到自己死了,安阳郡王还是在京城里无比逍遥,尊贵非凡。
摇摇头不去多想,毕竟温澈和祁川关系不好,或许是因为这个,并不想让自己和祁川交好吧。
不过就为了这两件事跑这一趟,温澈还真是闲。
林清没了沐浴的心情,匆匆擦干身体,穿好衣衫,拿起信封,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刚才女身险些暴露,现在心里还有些忐忑,心神不宁的拆开信封,坐到茶椅旁,细细的看起来。
这封信是林静写的,自从江家的事情被自己摆平,游湖时又借安阳郡王的手收拾了他那些死对头之后,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融洽了不少,再加上江雨畔死在林家大门前那件事被林清硬生生的扭转,所有过错都在江家,让林静名声没什么影响之后,舒涵待林清也有了些真情。
林静先是说着林清走的太匆忙,让父亲好一阵担心,教训了几句话之后,开始写起他自己的事。
本来与江家的婚事不圆满,舒涵也暂时没心思张罗什么,所以林静平时又是以学业为重,不过……
阴差阳错之下,舒涵突然遇见了周子文的妹妹周子兰,自己儿子几斤几两舒涵心里自然清楚,见周子兰长相清雅,性子温和,说话柔声细语的,怎么看怎么喜欢。
毕竟周子文从小和林静玩到大,舒涵虽然不怎么喜欢周子文,但是林周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再加上他们兄长周子笙近两年颇为出众,忠以候家的女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忠义候周勇,人虽平庸,但是家里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简单。
忠义候和其夫人很是恩爱,家中只有一妻,周子凡他们兄妹三人,都是嫡出,感情很亲厚和睦,在这样幸福,后宅没什么阴私事的家里长大的女孩子,天生带着纯粹的气质,恰好舒涵也不想让自己儿子后宅太过复杂,便开始张罗着这个亲事。
林静在里面和林清抱怨连连,例如娘亲怎么踪盯着自己娶媳妇,还有周子文找自己打了一架,说什么我拿你做兄弟,你居然想娶我妹妹?
林静想反驳解释,他并不想娶是娘亲想让自己娶。
然而话还没说完,周子文就就更气,我妹妹那么好,你居然还不喜欢?
林清看到这里,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她能想象到林静当时的神情,一定是很懵和不理解。
其实也不用想象,林静在信里也把周子文骂了一顿,说他脑子不正常,一言不合就开打,周子文还说要是他也有个妹妹,他一定娶过来,看看林静还是不是这么淡定。
信的最后,林静问了几句林清的现状,并且极其‘自然’的提醒着林清,这是父亲母亲问的,不是他问的。
林清看完了信之后,小心的折起来,装进信封里妥帖的放好,转身走到案板前,在砚台里面倒了些水,开始研墨。
待墨汁乌黑绢细之后,拿起笔开始写回信。
林清先是写了他现在一切安好,下一笔是想写下自己现在到哪里了,笔墨快落在纸上之时,手腕顿住,换了别的话。
谨慎起见,行踪不能随意暴露在信中至少是不能被自己暴露。
周子笙确实很厉害,忠义候本应该结束的爵位因为他一个人,被皇上重新赐命,又开始世袭。周子文虽然没什么优点,但是这个人讲义气,兄长是他最好的朋友,周林两家的婚事,可结。
林清安慰了林静几句,表示婚姻大事应由父母做主,大致意思还是让林静听舒涵的,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去说这件婚事的不好。
落笔之后,林清检查了一遍,轻轻抖动,将笔墨吹干,折起来装入信封,拿着它走出了屋子。
“飞因侍卫,这是我要送回林家的信。”
飞因在林清屋子这边的廊下站着,林清猜测他应该就是等着自己这封信的,上前将信递给他。
飞因接过去,“明日和我们的信件一起送。”
说完,就大步顺着长廊走出了院子。
飞因直接拿着信回了温澈的院子,把信递给温澈。
“他出来时没什么异常,刚沐浴之后穿的中衣,外衫只是披着,咳,胸前是平的。”
飞因说完,尴尬的垂下头。
也不知道主子最近怎么了,行事自己总是看不透,刚才回来便让自己去盯着林清,看看……呃,那个部位。
“你退下吧。”
“是。”
温澈动手拆开信,将内容看了一遍,又再次放回去。
刚才突然看见林清沐浴,遮遮掩掩之下,温澈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都是男子,他为什么要用衣服挡着身体?
而且……是错觉么?总感觉林清脸上沾了水之后,五官柔和了许多。
屋子里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所以温澈就有了个荒谬的猜想,飞因正好过来,就让他去打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