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气极为严寒,季卿和季朗离开陆家的时候又下起了雪,季朗原本是骑马过来的,但这么大的雪骑马显然有些遭罪了。
季卿道:“朗哥儿,你也别骑马了,跟我一起坐马车吧。”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褥子,又有暖烘烘的手炉,可不比骑在马上直面风雪来的舒坦?
季朗也没有拒绝。
在别的高门府第,便是亲姐弟这样同乘一车也显得有些不太妥当,但季家人如今最不看重的就是这些会让亲人之间疏远的规矩了。
姐弟俩于是先后上了马车。
季卿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忍冬和冬青,马车里也就只有他们姐弟二人,不过马车里该有的东西那是一点都不缺的,季卿给季朗沏了杯茶,又拿了点心攒盒出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点心蜜饯,倒也极为悠然。
季朗不由得笑道:“长姐,看来还是坐马车舒……”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响起了一声高亢的嘶鸣,马车也陡然停了下来,季卿和季朗完全没有准备,要不是及时抓住了马车的窗沿,说不定就要这样骨碌碌滚出去了。
就算没有滚出去,马车里现在也是一片狼藉。
小几是固定在马车里的,倒是无甚大碍,但桌上的茶水和点心,却是落得到处都是,就连季卿和季朗的衣裳上也都被茶水泼湿了一小块。
好在,冬天的衣裳穿得厚,那一小块水迹倒也并未浸透衣裳。
捏着帕子先是给自己擦了擦衣裳,然后又帮着季朗擦了擦,季卿拧起眉头:“怎么回事?”
季卿在贺府管家十年,如今季家的不少事也是她在管着的,对于季家的下人而言,季卿自是极有威严的,这会儿听季卿这样一问,车夫立即有些惶恐地道:“大姑娘,小的不是有意的,是突然有人冲了出来……”
而且,那还是个怀着身孕的女子,为了避免将人撞得一尸两命,他这才紧急拉了缰绳。
听车夫这样一说,季卿的眉头稍稍松开。
然后,她就听到了陆嫣的声音。
“季卿,我知道你在里面!”陆嫣在离着马车不足三步的地方扬声道。
事实上,这时的陆嫣双腿也有些软,方才要是车夫没能及时勒马,那高高扬起的马蹄就会直接踏在她的身上了,那她就算不死只怕也会去掉半条命。
陆嫣近段时间虽然连连受挫,但她长到这么大,还真没吃过什么苦,更别说经历这样的危险了,又怎么可能不怕?
但就算是怕得两腿发软,她这时仍是恨恨地瞪着马车的方向,就像是要透过马车看到坐在其内的季卿一样。
季卿伸手撩起车帘,看到张开双手拦在马车前面的陆嫣,拧着眉头道:“陆嫣,你疯了?”
这样不管不顾的往马车前面一拦,要是一个不好那是真的要没命的,陆嫣这不是疯了又是怎么了?
不是说陆嫣现在有了身孕吗,那她现在不正该是最为小心的时候,她怎么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季卿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