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玖良抢话道:“你比她晚到的均都?!”
何大人反问:“你是怎么……”
周玖良缓和了神情,说:“果然!方才你听福顺讲起了吧,合银泰发生的事情,你妹子凭什么会说出那番话?这说明那天她也在!白掌柜吃了瘪,受了气,于是设计何素瑶进得邱府,目的定然不纯!之后因为何素瑶的关系,于大人才派了你到此监视邱大人,故此昨日那邱家三房太太,才会如此不给你面子,处处显得高你一头!”
何大人有些无奈,回道:“素瑶确实帮助我与邱大人建立了一些信任,但邱大人似乎还是防备着我们。”
宋渊也出言分析道:“那是因为一切都太顺了吧?何素瑶刚嫁入不久,你就来当县官,邱大人毕竟是受了重任到此的,可不是草包!”
我想起先前周玖良说在合银泰见过何素瑶丫鬟的事儿,便问:“何大人,有句话我必须问,请您只当我们查案,务必不要多心。你家妹妹,跟合银泰的白掌柜,是不是……”
何大人眉头一皱,忙解释道:“三少爷,这是你们多心了!素瑶与白赫伦真是清白的!虽说白赫伦此人爱财如命,但也并非是能忍得下夺妻之恨的人。素瑶与邱大人相识于合银泰不假,但那日她是陪同自己的小姐妹去的……此人,后来好像跟着素瑶一同进得邱府了……”
我有些不解:“何素瑶之前怎么到的均都?”
何大人面露愧色,说道:“早年家中为我的仕途打点,花销不小。家父操劳过度,不等我回乡就赴了黄泉。母亲带着素瑶去广州投奔亲戚,寄住在表姨家。那时候我接到来信,本是放心的。毕竟表姨父是当地的官绅,姓潘……后来,素瑶被他安排到当地的农学会,帮工做活,还能学习,那时候我还回信鼓励她,说学了农桑新法,何时都会有用……谁知……”
他一脸悔恨,宋渊和周玖良的表情也有些复杂。我对周玖良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小声回了句:“造反……”
何大人继续解释:“再后来,素瑶失踪,母亲也郁郁而终。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几年前,于大人说寻得素瑶下落,要我来均都上任并借此监视铸币司,便许我兄妹平安,广州的事情也既往不咎。”
周玖良意识到什么,问道:“你可知道那合银泰,是不是也跟广州……跟那些造反的人有关?”
何大人肯定地回答:“应该没有。白赫伦是靠着洋人和日本人的关系发家的,必然不会轻易与革命党勾结。他与素瑶的贴身丫鬟不清不楚,这是均都人人知道的事情,只不过他山西老家有个凶悍的妻子,故此只能就这么苟且不伦,不可许那女子一个名份。后来素瑶做了邱家填房,那女子便也随她进府。”
“所以呢,你觉得,会不会是白赫伦安排福顺和罗家父子……”
“周公子,你这想法毫无根据啊!”
周玖良转了转脖子,十分鄙夷地看着他,说道:“你为了所谓的销赃,拿了郭家的茶山伙计,还抢了账本,是查出什么根据了么?”
何大人连忙低头抱拳道:“上命难违,三少爷莫要怪罪!那是于大人下令的,要我设计搅扰你家生意……不过,于大人也交代过,不可下死手,似乎只是想牵制茶山的通商往来……”
我已经猜到跟于大人有关了,所以丝毫没有意外的感觉,反而有些释怀。
故而说道:“何大人不必在意,待邱大人的事情有了眉目,将账本交还便罢。”
他口中连连赞我知书达理,我却满脑子想着合银泰的事情。
宋渊似乎也是一样,打断了何大人的夸赞,说道:“舌头能绣花的假意,不如赶紧去将合银泰的人弄来!”
何大人为难地问道:“举个什么罪?”
周玖良说:“我的猜测啊,那姓白的要你家妹子接近邱大人,不管是要命还是图财,估计已然下了些手。福顺应该也是他的人,不然你想,罗麻子罗哑巴哪来的销赃路子?均都虽大,但像样的票号就此一家,对了,当铺有没有?”
何大人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答:“原先好像就只有合银泰有当铺,后来也被查封了,说是因为帮着洋人做买卖,走私宫廷外流之物……”
宋渊气哼哼地骂道:“什么财迷心窍的狗东西!你赶紧派人去抓来!若是怠慢了,放他跑掉,就算是王爷饶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