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聊着,就有婆子来传话说苏夫人来访。
宁氏让人请苏夫人进来,苏夫人先拜见了国公夫人宁氏,又和崔氏见了礼。
苏嫦也上前来向宁氏和崔氏行了晚辈礼,宁氏和崔氏都各自给了见面礼。
纪雅纪雌也上前来见过了,苏夫人自是也准备了见面礼。
众人都一一拜见过后,宁氏和苏夫人才坐在罗汉床上聊了起来。
听苏夫人说起来,她此次来觉光寺,除了上香外,还是因着苏夫人的儿子苏岑,就在后山的桃林中参加诗会。
原来这个苏家大公子苏岑没有随父去任上,而是一直在国子监读书。母子兄妹几人多年不见,此番见着了就不想离开,是以苏岑来参加诗会,她便带了苏嫦来觉光寺进香。
长辈们聊着,苏嫦就和纪准姐妹坐在一处,纪准自是要招待的,同苏嫦聊了几句,发现苏嫦和其母不同,她答话时,声音轻细,人也有些腼腆,和纪雅倒是很像。
苏夫人母女只略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了,这时候寺中也开始分派素斋。
宁氏年纪大了,只少吃了些煨嫩豆腐,崔氏也陪着进了些。
纪准姐妹三人倒是都遵从了寺中过午不食的规矩。服侍祖母用罢晚膳,宁氏遣了众人各自回房歇息,明日好好在寺周游赏一番。
众人谢过宁氏,具都散了。
纪准回到自己的房中,姚妈妈今儿一来,就开始带着丫鬟婆子们拾掇。
如今,屋中已经挂好了暗绿色织金幔帐,桌椅条案都细细擦过了,香炉里燃着檀香,地上的碳炉也烧的暖和。
纪准笑着看看姚妈妈说:“妈妈归置的妥帖极了。”
姚妈妈笑的和煦,她重新回到纪准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她原以为是小姐一时兴起招她回来的,心中十分忐忑。她是清楚自家小姐的性子的,不成想,纪准像是变了个人般,待所有人都和颜悦色的。她心里高兴,人也不拘谨了。
纪准打发底下的小丫鬟们都退下了,只留下云、月、星、阳四人外加一个姚妈妈,纪准坐在铺着紫棠色坐褥的交椅上,其他人则坐在三张春凳上,六人围着炭盆烤火。
催云说:“明明已经入春许久了,这天儿却总不见回暖。”
姚妈妈说:“是啊,今年确实比往年暖的晚些,山中更是要冷了。”
眷星适时地打了两个喷嚏,众人都笑她。姚妈妈说:“小厨房里有我让人熬得姜糖水,姑娘等下就去喝些。我还多带了几床被子来,就放在咱们屋中,姑娘等下取了盖着,莫害了风寒。”
眷星谢过了姚妈妈,纪准觉着自从姚妈妈回来后,她们主仆更像是有了个温暖的依靠。
纪准忽然想起一件事,就趁着大家围炉夜话时,拔下了发髻后簪着的那个金满冠,转头对槿阳说:“槿阳,我瞧着你今天一天都怪不安的,总往我头上瞟,可是因为这个?”
槿阳见纪准询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被您发现啦?我自打今儿早上晓得了那金满冠的厉害后,总担心自己簪的不够牢靠,怕它滑落丢了去。”
纪准素来喜欢槿阳年幼有趣,就温言对她说:“你从前不知道它价值几何时待它如何,它也不曾遗落过,如今你知晓了,它也不会因着你的重视就不被磨损。这些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真到万不得已时,不过是两个馒头、一碗稀粥。”
纪准见槿阳听得似懂非懂,便粲然一笑,爽朗说道:“你只记得,你家小姐有的是稀世奇珍就成了。”
众人都跟着笑了,笑过后。
一直坐在旁的唤月出声问道:“小姐今日呛了那王夫人,她会不会找小姐的不痛快?”
姚妈妈听了,忙询问是发生了何事。催云将事情讲了个大概,姚妈妈不由得蹙眉望向纪准。
纪准还是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见众人望向她,她便说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退避了,她就能饶过了你,也许你的一味忍让,反倒助长了她的气焰。况她先来招惹我的,栽了跟头,知道疼了,也得她自己兜着。”
众人听了纪准的话,也觉着有理,纪准虽慢声细语,却让她们没来由的跟着心安。
主仆几人又笑谈许久,才都各自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纪准就被丫鬟们服侍着梳妆打扮了。姚妈妈站在一旁,说:“老夫人那边传了话来,说这山中幽静,空气又好,老夫人昨晚睡了个好觉,今日早早起来了,说等下用过了斋饭,一同去山中转转。”
纪准得了信儿,也开始加紧拾掇着,她今日还是梳了桃心髻,只是发间用金银绞丝细细结了发辫。
发髻前面,簪了枝金镶玉宝塔满池娇分心,后面则戴了个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满冠,比之昨天更胜。发髻周围,错落有致的簪了些许镶宝石的花头簪。
戴好发饰后,纪准从铜镜中偷瞄身后的槿阳,槿阳应是明白了自己昨日的意思,并没有过分在意这些首饰了,纪准满意点头。
又在催云唤月的服侍下,穿了件艾绿色对襟长身褙子,下着藏蓝色织金挑线裙,足上穿着缎面软靴,外面还配着件出风毛的斗篷。
纪准简单用了素斋,就起身去了宁氏的屋子,陪着宁氏说了会儿话,崔氏和两个妹妹也到了,一行人便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往后山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