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这条命,他们愿意拿钱出力。
纠安这个年轻人,时常诵读秦王政与太傅鞠子洲的事迹、著作。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所以他的心智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就是宁愿让项燕携带大军自立,都不愿意放弃对项燕的支持。
秦人的计策对这样铁板一块的敌人是没有用的。
奇袭也达不到应有的目的。
即便是最骄纵恣意的李信,都知道这时候是没法儿强攻的。
于是在短暂的接触和试探之后,秦人选择了另外一种路线。
一种未曾出现过的路线。
他们将楚国大邑、城池之外的民众集结起来,由有经验的兵士帮助垦荒,帮助他们建造房屋、挖掘水井、养殖牲畜,甚至教授他们秦语、为他们的小儿上课,教授医药、历法和文字。
但秦人不对他们收税。
而是要求以一种比在秦国国内略低的价格收购他们的粮食、牲畜、盐巴、药材等。
并且,这种低价收购是事先就告知他们的。
就是直白的告诉他们,这价格比在秦国国内低一些。
这是一种“就食于敌”的办法,是秦人为了长久的拉锯而创造的。
他们已经不再寄希望于去截断楚人的粮道了。
风险太高,收益太低。
这种办法是很恶毒的。
恶毒就恶毒在,寻常的楚人完全没办法拒绝。
而城里的楚国贵族们,则是随时都可以去劫掠,去剥削这些为秦人提供物资和情报的楚人。
短短八个月的时间,秦人虽然未曾深入楚境,但秦式的楚国农会、村落便遍地开花。
最初只是项燕狩猎时候见到一两个。
其村落中的楚人生活变得富足一些,也更能够缴税了。
他原以为是好事。
但后来越来越多的这种农会、村落出现。
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当世所有的正常国家,收税都是按比例收的。
农民一亩地收一百斤,那我朝廷就收五十斤。
你一亩地收三百斤,那我朝廷的税就要你一百五十斤。
穷的时候,民众都能接受。
因为不心疼。
也因为没有力气反抗,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反抗。
更是因为朝廷收了也是正常的,合理合法。
但秦人来了就不那么一样了。
他们干的是不合法的事情。
但这种不合理不合法,叫民众自己感觉是什么呢?
是吃饱喝足,是自己得到了人的自尊。
小孩子的气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天冷了可以多扯一点布去做衣服,出门打柴没那么冷了。
这群不法分子,用他们惯用的骄奢淫逸,污染了楚人庶民的心灵。
这些人不再那么淳朴干净了。
他们变得狡猾了,变成了刁民了。
他们开始隐藏自己的收入,开始有规律的藏匿物资,开始逃跑,开始抗税。
唯独没有开始为国家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