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真是我的解语花。”李绩哈哈大笑道:“若是将宗光清以案件尚未查明,需要避嫌为由调去北庭,那么朝中不管是亲宗派还是倒宗派,都无话可说了。”
说动就动。
李绩当下便召了几位肱骨大臣到勤政殿就宗光清升任北庭监察史一职议事,到场的中书令沈绍和是个坚定不移的新党,当下便领头附议,其他人见皇帝面色愉悦,也就没敢反驳,纷纷应是。
宗光清出长安的那一日是个雨天,瓢泼大雨像极了他夫人白秀莲跪在宗宅门口痛哭的样子。
身在宫里的宗如月听闻此事,高兴地捧了酒缸过来要与沈娇娘痛饮,被沈娇娘好说歹说劝了回去。
到第二日,宗如月便升了美人。
李绩晾了张锦娘这么久之后,终于在封宗如月为美人的这一次,将她晋为了淑妃,便也算是安抚了朝堂之外那一群奉林家为尊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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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沈娇娘便给李绩出主意,要新建学堂,并且是大办女子学堂,如此捧出一尊新偶像之后,便能和林家对抗了。毕竟,林家盘亘于文坛已有百年之久,想要那些文人学子们突然倒戈,实在是不太可能。
如此一来,不如先转为培养女子。
当年先帝打开女子为官的先河,的确是掀起了一阵女子进学堂的风潮的,但奈何学堂中男子占绝大多数,女子长久在学堂之中,饱受非议,学习自然也就耽搁了。
眼下沈娇娘这一招倒是打蛇打七寸,找准了对付林家的法子。
文人们一听说要开设女子学堂,纷纷哗然,扬言要赶赴长安死谏,万不能陛下毁了这千百年来的礼教纲常。
林家不撺掇这些文人,李绩可能还对沈娇娘这主意有些迟疑,偏生他们下手快准狠。这以头抢地的文人学子已经血溅朱雀大道了,李绩在勤政殿可以说是恼怒至极。
“办,今日朕倒要看看,这天下是谁的天下?!”李绩将奏疏拂了一地,暴跳如雷道:“沈清羽不用当这劳什子的尚官局尚宫了,给朕亲督女子学堂,点为女子祭酒!”
底下跪着的大臣们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在皇帝气头上插话,最终这重担就落到了姜越之头上。
姜越之叹了一口气,起身拱手道:“陛下,还请三思,沈清羽乃是戴罪之身,过往破格擢升为尚宫,就已经是十分不当了,如今若是叫她当了这祭酒,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违法乱纪也并无坏处?”
这话看似是站在大臣们的立场上反驳李绩,其实是在顺着李绩的意思,给他递话头。
“什么戴罪之身?”李绩啪的一声拍在金案之上,怒不可遏地说道:“沈越到底叛没叛国?你知我知,人人皆知!沈家之所以至今没有昭雪,不过是父皇当年事出突然罢了。”
他说着,背手便往阶下走。
姜越之敛眸,一脸听凭发落的神情,不再插话。
众大臣见向来受宠的姜越之都被骂得狗血淋头了,自然也就不敢多说半句话。
倒是以徐沛为首的几个谏官出了列。
“你有想说的?”李绩走到徐沛面前,目光阴沉地看着他问道。
徐沛面色如常地拱手道:“回陛下,祖训不可改——”
这话刚一出口,李绩就有要驳斥他的意思,但徐沛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李绩脸色稍霁。
“但既有先帝开女官之先河,又为何不许开设女子学堂?若我大兴人人都明事理,知礼节,便是强国兴旺之兆,是为妙事。”徐沛说完,垂着头等候发落。
大臣们见一向强硬的徐沛都妥协了,哪儿还敢继续梗着?当然是连忙附和徐沛的话。
如此一来,女子学堂就算是定了。
姜越之因为当庭驳斥皇帝,被罚了居家面壁试过三月,俸禄减半。如姜越之这样的人都受了罚,这杀鸡儆猴之下,朱雀大道的血倒也渐渐地就淡了。
只是张锦娘在淑景殿那是气急败家,银牙咬碎,花瓶都打烂了几副。
沈娇娘如今做了这女子祭酒,自然也就不用长居宫中,改为出宫寻了一处小宅做落脚之处。她在宅院外挂了个女学的牌匾,就当是这别院做办公地方了。
女学刚起,百废待兴,沈娇娘用人之处太多。
为了及时找到合适的人选,她便上书李绩,请了一道女子恩科的旨意,准备在下月初三时,办一场只有女子考试的新恩科。
这消息一经传开,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兴都沸腾了。
不少女子整理包袱,跋山涉水,打算赶赴长安考试,这连带着沿途官驿也就热闹了起来。沈清芳和沈清欢在听到女子恩科开设后,也有些蠢蠢欲动,她们想要参考,却又担心会给沈娇娘带来麻烦。
岂料,这犹豫之中,她们就收到了沈娇娘寄来的信。
既是女子恩科,那自然是以学识能力为主,沈娇娘大方鼓励沈清芳和沈清欢来长安参加考试,并告诉她们,陛下已经打算给沈家昭雪了。
这件事对沈家人来说可以算得上这几年来难得的大好事了。
于是沈清芳和沈清欢当下就收拾了包袱,准备出发去往长安了。
沈娇娘坐在长安女学别院之中,看着自己这院子里越来越多的女子上门请教,心中宽慰不已。正是要这个势头,才能动摇林氏那个老学究所统御的文坛。
芳容是被沈娇娘要出宫的。
如今她跟在沈娇娘身边读书写字,虽不及那些从小学起的人厉害,但幸在能吃苦,所以这进步也是十分神速。
时间一转,便是七月初三了。
女子恩科采用的是寻常科举的学堂场地,除开这些有些紧张的考生外,考场外还围了相当之多的过来看热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