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薛美人。”沈娇娘本不想收,但无奈身边有个盯着她,要她收下的李绩。
“沈宫正何必言谢,你救了陛下,便是救了我们,我们自然是要谢谢你的。”薛宜荪笑眯眯地拍了拍沈娇娘的手,一副热络模样。
其他几位美人才人见薛宜荪已经出手了,连忙使着自己宫里的姑姑去给沈娇娘挑首饰来。
礼物收了,话也说了。
李绩最后象征性地问了问张锦娘一些旁的寒暄话,以示她身份地位尊贵之后,便带着沈娇娘走了。
皇帝一走,薛宜荪便扭着腰肢领着姑姑也走了。
有了薛宜荪带头,其余这些人自然是做鸟兽散了,留张锦娘一人正在院内,脸上忽白忽青。
“娘娘,宫里已经拾掇好了,不如现在回宫去?”刘姑姑硬着头皮上来问道。
张锦娘突然长出一口气,点头道:“好。”
她的寝宫是淑景殿,离毓秀宫不算远。一路上,好些宫人瞧着张锦娘眼生,看但张锦娘后头跟着的是刘姑姑,便赶紧跪了下去。
刘姑姑亦步亦趋地跟在张锦娘后头,喜滋滋地说道:“娘娘,陛下正是看您花容月貌,贤淑有佳,才会册封您为淑仪娘娘。照这份荣宠,他日您登顶后位也只是时日问题。像沈宫正那样的,早晚都是个出宫去的,娘娘您莫要与那种人生气,气坏自己可不好。”
话是拍马屁的好话。
但张锦娘十分厌烦地咂了一声,停步,扭头看她道:“刘姑姑,这毓秀宫的司正点你到本宫身边来,不是让你一张嘴一路说个不停的,对吧?”
“娘娘喜怒,是奴才多嘴了。”刘姑姑连忙跪了下去。
见她这样,张锦娘又舒展了眉头,俯身将她扶起来,柔声道:“刘姑姑,本宫并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人,但本宫最烦有人在本宫耳边翻来覆去地捧高帽。你若是安分守己地在淑景殿里当值,他日本宫若是真能问鼎后位,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威逼利诱之下,刘姑姑已经是战战兢兢地忙磕头谢恩了。
张锦娘的这一番话没传到李绩的耳朵了,倒是传到了沈娇娘那儿。
小宫女芳容捧着一盘莲子羹放在沈娇娘面前的桌上,随后用银勺子舀了一勺,试完了,这才将莲子羹推到沈娇娘面前。
“这东西明日便不用送过来了,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会回毓秀宫去。”沈娇娘提着匙羹搅了搅,说道。
芳容连忙蹲在沈娇娘腿边,问道:“大人,你能带上我吗?”
在甘露殿,芳容是个负责传膳试菜的,若是能跟着沈娇娘去毓秀宫,那就该是平步青云了。
“你在甘露殿当值不好吗?”沈娇娘舀了一勺喝下,问道。
“不好,好多宫妃都会过来甘露殿里打典。”芳容吐了吐舌头,古灵精怪地说道:“有的人做的菜明明难吃,我却要一个个试过去,还不能吐,这些日子我可是吃得都胖了一圈了。”
她说着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脸蛋,掐起一坨肉来证明自己说的不假。
沈娇娘闻言手一顿,笑道:“如今这新人进宫不过三日,怎么就有人往甘露殿送东西了?”
李绩可没有歇在甘露殿。
这些日子都是她霸占着甘露殿,而李绩则是睡在勤政殿。
也许是怕她看了心情不好,这些送到甘露殿来的东西竟然都没到她眼跟前来。
“第一日就有呢,陛下不准我们传去勤政殿,所以都是我们在膳房自个儿吃了。”芳容蹲在地上托腮道,“也就是那位淑仪娘娘就没送,不过我今日听说,那位娘娘在御花园里头斥责了刘姑姑,怪刘姑姑拍马屁呢。”
“说了什么?”沈娇娘舀莲子羹的手一顿,问道。
芳容回忆了一下,把张锦娘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说完叹了一口气,感叹道:“这些贵人可真吓人,若是她们亲自送来甘露殿,那在这儿当值就更可怕了。”
沈娇娘唔了一声,垂眸看着苦恼的芳容道:“我若带了你去毓秀宫,那儿可不像甘露殿这样清闲,各宫的大小事宜都需要你操持,也没有小灶给你开的哦。”
芳容机灵可爱,若是放在身边,也的确是能给沈娇娘带来一些色彩。
芳容大喜,忙给沈娇娘捏腿,嘴里应承道:“大人您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只求别让我在甘露殿继续吃那些难吃的东西啦。”
要芳容十分简单。
晚间李绩过来陪沈娇娘用膳时,沈娇娘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奉膳的宫女很合她心意,李绩便大手一挥,把人给了沈娇娘。
“明日娇娘非得要回去吗?再住些日子也是可以的。”李绩拉着沈娇娘的手,低声说道。
他在沈娇娘面前总是把姿态放得很低。
但沈娇娘清楚这一切都是要因为自己没有触及到他切身的利益罢了。
“陛下总是在勤政殿住着,多不舒服,眼下臣的伤——”沈娇娘挣扎了一下,垂眸说道。
“我。”李绩打断她。
沈娇娘噗呲笑了一声,妥协道:“眼下我的伤差不多好全了,若是占着宫正的位置不做事,旁人是要指指点点的,这对陛下来说,是不必要的麻烦。”
就算是救了皇帝,沈娇娘在甘露殿住了这么久,也于理不合。
而且不光是后宫有风言风语,前朝谏官可是没少就这一点与李绩扯皮。
“娇娘在我这儿,从不是麻烦。”李绩用额头去蹭沈娇娘的脸颊,温热的鼻息扑在沈娇娘脸上,“若是可以,我才不要那些世家女,我只要你。娇娘,我只要你。”
沈娇娘面无表情地用手捏了捏李绩的掌心,嘴里说着饱含羞意的话:“陛下又在闹小性子了,这话也就私下说说吧,这回赈灾,郑家和裴家都没少出力呢。”
因为送了女儿入宫,所以郑家和裴家都带头捐了钱粮。
有了两大世家做表率,其他世家也不好再推脱,该给钱的给钱,该出力的出力,谁也没能跑得脱。
“她们只是我用来安抚世家的棋子。”李绩将脸埋在沈娇娘颈侧,闷声说道。
沈娇娘将手从他掌心挣脱开,随后拍了拍他的背,温和地说道:“娇娘明白陛下的心意,而这对娇娘来说,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