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则冲被成功地激怒了。
然而他被激怒又能如何?肩头淌血,双手被制,就连他的脚都被狠狠地踩着,动弹不得分毫。
“汝母俾也!”姜则冲只能发出一声无能的狂吠。
沈娇娘也不和他来虚的,甩手又是一掌,说:“看来你对自己身处的环境还不够了解,你这条贱命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多么重要。诸如诡魇,该死的时候照样得死。”
诡魇死了?!
姜亦恂死了?!
闻言,姜则冲脸上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他看了沈娇娘好一会儿,才说道:“杀了他,倒是给我办了件好事!那个只会杀人的废物,一给他下了个禁令,便成日窝在女人堆里,无用至极!”
“倒也不必这么开心,待会儿就送你下去见他。”沈娇娘转着手腕,将长剑剑尖抵在了姜则冲的胸膛。
康由校一见他们这是要来真的,连忙提着衣袍快步上去,一边招着手,一边劝道:“两位,两位稍安勿躁啊,这人不能轻易杀了,他是姜家的才俊,定然知道姜家许多秘密。若是没有了他,你们二位的线索岂不是要断了?”
一旁投鼠忌器护卫们见康由校过来,刚想要过去把康由校给绑了,康由校就脚下灵活一转,躲在了沈娇娘后头。
“狗东西,就知道你这种够养不熟,迟早要反咬我一口。”姜则冲唾了康由校一口血沫。
“您也不能怪我……任谁身上背个毒,都会惴惴不安的。”康由校侧身一避,垂眸说道:“两位,这位口风是相当紧的,但只要找到他的软肋,他自然就是知不无言,言无不尽了。”
而这个所谓的软肋,康由校经过这么多天的挨骂挨打,也算是摸到了一点门槛。
姜越之见他这样说,就知道他是有点线索,而不是章口就来的,于是问道:“康大人这话,是已经找到了他的软肋了?”
康由校两手一兜,瞥了一眼旁边怒目瞪他的护卫们,接着往院子后头一指,说:“不管这位什么时候去找我,只要时候一到,必定要去街上买了杏仁酥出来,小心包好,往这院子里带。”
杏仁酥自然不会是带给护卫的。
沈娇娘动得飞快,提着剑就往后院跑去。那些护卫见了要动,姜越之却是已经将手上的剑再深入到了姜则冲脖颈一点,鲜血汩汩而出。
“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姜越之笑眯眯地提醒道。
姜则冲喉头发出了宛如小兽一般的嘶吼声,他眼眶通红,口中喝道:“贱婢!姜越之!你今日若敢动徽娘,我便教你与你那个同为贱婢的女人一道下地府!”
“还有你!”
他扭头去看康由校,满口是血地怒吼着:“我会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后几句自然是对着那几个护卫说的,可护卫们怎敢动手?主子若是在他们手上出事,那他们就是死了都不足惜。
姜越之望着姜则冲这脖子上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伤口处的血用得更快了,细流成注。
牛饮热茶之后,沈娇娘笑着拍在芳容的肩上,告诫她道:“这世间,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谁都只能依靠自己,若是企图依靠旁人,便要做好跌倒的准备。”
“姑姑每一句话都好有道理。”芳容崇拜地说道。
“所以娇娘你不愿意依靠我,是吗?”窗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沈娇娘回头看去,见原本空无一人的窗外突然就站着了姜越之,他手里拎了两壶酒,晃了晃,翻身到了屋内。
“姜国公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沈娇娘朝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酒壶上,不免就想起了他在宫中醉酒的那日。
姜越之挑眉,将鬓角的长发拨到脑后,答道:“自然是来向沈祭酒道贺。”
“道贺?”沈娇娘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姜国公如今尚在禁足之中,这出门道贺,怕是违规了,若叫陛下知道了,还得罚你。”
芳容战战兢兢地朝门口挪着。
她在打开门之后快速钻了出去,随后便将门关得严严实实了。如此之后,她自己搬来一把椅子守在门外,以防有人偷听。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姜越之外头看着门口,补充道:“还有你的小姑娘知,若是我们不往外说,自然也就不会走漏风声。”
姜越之今天来的确只是为了给沈娇娘庆祝来了。
一来是沈娇娘终于做了正正经经的朝官,而来是这些日子他姜越之关在自己的家里,彻夜苦想,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的确有一部分的心是在恨着沈娇娘的,但他更爱她,不愿意看到她在别人的怀里,所以沈娇娘能出宫做官,他开心极了。
关于受罚,实乃一石二鸟。
姜越之想帮沈娇娘离宫,又不用耽误李绩的计划,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响应了起来,以至于这受罚,他甘之如殆。
沈娇娘不打算和姜越之喝酒,于是这道贺就变成了姜越之一人独饮。
可惜的是,姜越之酒量不好。
两坛黄酒下肚,姜越之整个人都已经开始恍惚了。,他看着面前这三四个沈娇娘,迷迷瞪瞪地说道:“娇娘,你能出宫,实在是太好了。”
“的确,这件事上,我要谢谢姜国公你。”沈娇娘托腮看着姜越之说道。
姜越之嘿嘿笑了一声,将下巴搁在桌上,一字一句地说:“若是能重来……娇娘,我不会在帮他们陷害沈越——”
啪!
沈娇娘一巴掌甩在了姜越之脸上。
她一把揪着姜越之的衣领,将他从桌上提起来拉近,质问道:“你还做了什么?果然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这一巴掌没能将酒醉的姜越之唤醒。他看着突然变得十分亲近的沈娇娘,结巴道:“娇、娇娘,我没有推波助澜,我、我只是不想死。”
后一句话,他说得委屈极了。
沈娇娘却没有被打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你还做了什么,除了陷害我爹叛国以外,你们还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