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姑爷刘国立其实也没那么差劲,没她掺和着反倒世界太平,至于她的大儿子更是无视她的鼻息,死死活活没半毛钱的关系。
她虽然还在苟延残喘着,却生生地发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最令她恐惧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没了她,陆家人的地球照样转,一感受到这种威胁,她就活的难受极了。
嘴里越发是寡淡,关天鹅又想嚼点什么东西,一拉开抽屉,里面连面包渣也没寻见。昨天儿子陆大伟来搜罗一遭,把吃的喝的全都带走了。
她一时又有点得意,虽然她说一句儿子噎回去一十句,但她儿子还是她儿子,世道还没那么坏,她依旧不能金盆洗手。
“闺女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八两,过段时间带老伴回家看看外孙去。”
她不是自言自语,而是装作无意分明有意地跟病友们寒暄炫耀,靠家门有喜刷些存在感。但在这一线大城市里的病房里,似乎没一个封建残余跟她有思想共鸣。
生外孙又有啥得瑟的,自己生的儿子都躲得远远的。
那些老年病友们看起来脸色很勉强。毕竟同居这两三天,就这胖老太太最能惹事生非、臭名卓越的。
关天鹅似乎讨了个没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一个个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她在心底狠狠地骂着。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再在医院里纠缠下去,跟流放边陲没什么区别,这个法子已经不凑效,还是出了院喘口气再说。
关天鹅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想住院多吃两口就进来,想出院,就饿着呗,人若没那个骨气,还活什么劲儿。
亲妈那边电话一挂,陆小娟余兴未了,拨通了弟弟陆大伟的手机号。
“弟弟呀,我跟你讲,你刘哥见到当当,那表情包真是绝了,姐就琢磨出来了,男的吧当时觉得无所谓,过后有了就有所谓了。所以姐觉得你们还是追个小子吧,等生出来你们两口子就合不拢嘴,也不会怪咱妈逼你们了。”
“话说回来,逼你还不是为你好,要别人谁稀的管你们生几个,我现在觉得,咱妈这么闹,也是因为你们从来不听她的,她是太寂寞了,咱爸吧,又不是什么灵魂伴侣。”
陆小娟一番话,颇是意味深长,娘家总是不太平,再造个男娃出来,多少他们的老妈也会少惹些乱子。
“再说吧。”陆大伟淡淡地回了一句。
听得弟弟口气寡淡,陆小娟也不好再啰嗦什么。姐弟再亲成年以后各自成家,哪有小时候关系那么清澈。
她想了想,她大概是被儿子的出生冲昏了头脑,再一次失去了换位思考的能力,而不换位思考,永远会觉得逼你是为了你好。
假如过了月子,公婆又窜回老家,她没得外出赚钱,成了围着崽子转的老鸡婆,那时候她会怎么想,又是另当别论了。